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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那不是爱
这个问题倒是把应梦珠问住了。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像柏家这样的家族，继承人的名字应该也轮不到她来取吧。
“还没有想好。”应梦珠老老实实地说。
柏谕则是直接道：“你没有给这个孩子取名的资格。”
“……”柏承翊苦笑一下，“我没有这样想过，只是想起来了问问。”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柏谕淡声说：“让你回来过年是老太太的意思，我对此并不在意。”
柏承翊道：“妈说你很想我。”
柏谕：“这你也信。”
“……我没信。”柏承翊叹口气。
他知道，自己和柏谕的父子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所缓和。当柏谕还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幼童时，就已经展露出了和旁人截然不同的冷漠和绝情。
整个柏家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份责任，没有几分感情，遑论是他这个有没有都差不多的父亲。
柏承翊还想说什么，柏谕手机响了，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直接无视柏承翊，问应梦珠：“我带你回花厅？”
“我送她回去吧。”柏承翊道：“正好我也要过去，你先忙。”
柏谕瞥了柏承翊一眼，摸了摸应梦珠的头，道：“我等会儿去找你。”
应梦珠说好，柏谕便先离开了。
“他一直这么忙吗？”柏承翊感慨。
“嗯。”应梦珠道：“今年因为丽港码头的事情，就更忙了。杨总助说明年应该会好一点。”
柏承翊：“他跟你提起过我吗？”
实话虽然难听，但应梦珠也不想骗他，摇头：“完全没有。”
“我想也是。”柏承翊说：“他很小的时候我就离开了海城。走的时候还很小一个。等我再见到他，他就已经比我还高了。”
应梦珠很喜欢南愫，所以对柏承翊并没有多少好感。不管柏承翊当年究竟有什么苦衷，他都对不起南愫这个妻子，也没有对柏谕尽父亲的职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柏承翊道：“当年很多事，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管你信不信，我对阿谕真的很愧疚。”
应梦珠不明白柏承翊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不理解？”柏承翊笑笑，“那我跟你直说吧。我希望你能和阿谕好好在一起。”
应梦珠手指蜷缩了一下，说：“叔叔，我跟柏先生不是那种关系。”
柏承翊：“我看得出来，阿谕对你不一样。他对你和对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有婚约的。”应梦珠轻声说：“而且陆小姐是很好的人。”
柏承翊却说：“陆家和柏家的婚约算不算数，只看阿谕的想法，他要是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他。”
“和陆家联姻，自然是强强联手，对家族利益有好处，但我不希望他把自己的婚姻当作工具，不幸的婚姻是什么下场，我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么？”
应梦珠垂下眼睫，“他喜欢陆小姐的。”
陆雪沫是柏谕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朱砂痣，海城那么多人都知晓。
柏承翊想说在他看来柏谕对陆雪沫未必有特殊的感情，但他和柏谕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其实对这个儿子并不了解，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于是他说：“这里佛香太重，你闻着可能不太舒服，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往花厅走，路过一棵巨大的白梅树时，柏承翊说：“今年海城冬天冷，梅花也开得这样好。”
海岛太暖和，能不能看见梅花开放全凭运气，往年都是枯木，今年倒是一树繁花。
应梦珠说：“我还没有见过梅花……”话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了。
因为梅花树下还有别人。
躺椅支在树下，有人在上面浅眠，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身上，像是一幅淡淡的画。
听见说话声，她睁开眼，看见来人后似乎微微一怔，而后笑着招手：“梦珠，来。”
“南阿姨！”应梦珠小鸟一样飞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道：“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呀？”
“里面太吵，这里人少。”南愫摸摸应梦珠的脸颊，温热的，看来柏谕把人照顾得还不错，便道：“你今天不陪你妈妈过节吗？”
应梦珠：“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南愫无奈道：“老太太威胁你了是吗？多少年了，还一直这样。”
应梦珠小声说：“不过柏先生说我过来的话可以收到很多红包，也没差啦。”
“那确实。”南愫莞尔，“我给你包一个超级大红包。”
“谢谢南阿姨！”
柏承翊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该说点什么似的，道：“南愫。”
南愫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她和柏谕看见柏承翊的第一句话都是“好久不见”，都是同样的客气且漠不关心。
“嗯，是好久没见了。”柏承翊道：“我听说你做了手术，还好吗？”
“没什么事，承蒙关心。”南愫站起身，牵着应梦珠的手道：“梦珠，我正好要去找老太太，你跟我一道走。”
应梦珠点点头。
柏承翊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南愫却只是与他擦肩而过，似乎什么都不想再听。
至深至浅清溪，至亲至疏夫妻，大约就是如此。
他们是法律认定的彼此的另一半，走到如今却连话都说不过三句。
走出去好远，南愫才道：“梦珠，你在担心我会难过吗？”
“我……”
“没事的。”南愫说：“我已经不在意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谈什么情情爱爱？多腻歪。”她笑着说：“我就等着你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抱孙子啦。”
应梦珠却觉得她并不像是自己说的那样不在意。
如果不在意，睁眼看见柏承翊的那一瞬间，缘何满是惊慌？
在这一刻，她忽然也觉得无比难过。
南愫的痛苦，或许也是她将来的痛苦。
她注定也会和南愫一样，只能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女人相伴白头。
柏承翊会对南愫有愧，柏谕或许也会对她有愧。
但愧疚就是愧疚，那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