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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你的错觉
应梦珠道：“要是一直惦记着不是更难受吗？”
柏曜：“但你只是让自己假装不在意。”
他低声说：“阿珠，其实你还是很难过，不是吗？”
应梦珠垂着眼睫，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只有眼泪无声落下。
陆雪沫被困火场这件事和应梦珠没有半点关系，但众人以讹传讹，好像就已经认定了是她应梦珠的错，迫不及待地要将她钉在十字架上审判，让她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
无数人这样揣测，无数人这样传播，应梦珠听了会有一点难受，但也就听听罢了。因为那些人都跟她没有关系，他们甚至没有见过她、不认识她。
可当她的亲生母亲也这样揣测时，对应梦珠的打击是很大的。
欧妍大概没有想到，她自己用了后半辈子拼命去掩饰年轻时那段不堪的往事，她的女儿却又再度成了她的污点。
何美惠那句“应梦珠不愧是你的好女儿，走的路跟你当初可是一模一样”，对欧妍的伤害其实别人很难想象。
应梦珠一直让自己去体谅他人的苦衷，但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好疲惫。
柏曜道：“你有权利生气，因为确实是她的不对。”
他摸摸应梦珠的头，说：“你也有任性的权利。”
应梦珠咬紧嘴唇，哭得无声无息，柏曜给她擦眼泪，笑了一声：“再哭就要把人家的店淹了。”
“哪有那么夸张。”应梦珠吸吸鼻子。
柏曜道：“快点吃你的杨枝甘露吧，等会儿不好吃了。”
这家店的杨枝甘露味道很正宗，应梦珠一边哭一边吃，那样子其实有点滑稽，柏曜撑着下颌看她，说：“怎么长大了也还是这样。”
他以前偶尔去村子里见应梦珠，她要是受了委屈，也是这样一边哭一边吃他带来的小零食。
应梦珠一直没有变，他也没有改变。
海城重逢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直到此刻，才终于好像回到从前，最简单纯粹的时候。
柏曜还有别的事，陪不了应梦珠太久，杨枝甘露吃完，柏曜说：“我送你回去？”
应梦珠摇摇头，“我叫司机来接我。”
自从绑架案后，柏谕就不让她随便坐其他人的车了。柏曜不想别人知道他们认识，应梦珠自然不会给他添麻烦。
柏曜手指收紧，又慢慢松开，道：“好，那我先走了。”
应梦珠到家后看见欧妍给她发了几条消息，都是为今天的事情道歉的。
她忽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干脆已读不回，闷闷地回房睡觉去了。
……
Y国的冬天很冷。
柏谕站在巨大的天幕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无数灯火，他忽然想起上次出差时给应梦珠看过窗外的风景，那时候应梦珠说自己没有出过国，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
等她生完孩子，那时候温度回暖，可以将工作提前处理或者推后，腾出一周的时间带她来Y国看看。
柏谕觉得她应该会喜欢这里。
敲门声响起，柏谕拉开门，看见陆越屏站在门外。
他应该刚从医院回来，神色略有几分疲惫。
陆越屏道：“我听说你已经订了回国的机票？”
柏谕：“怎么。”
“既然你来了后一次都没去看雪沫，过来的意义是？”
柏谕说：“家里老太太让我过来，正好这边分公司出了点事，我就过来处理——有问题？”
陆越屏眯起眼睛：“我怎么不知道柏先生忽然这么听话了。”
柏谕没回答。
元旦那天没回老宅吃饭，让老太太很不高兴。柏谕也不可能事事违逆自己的奶奶，正好分公司有事情要他亲自处理，两全其美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陆越屏说：“老太太一直不满意雪沫，难得她这么关心家妹。”
柏谕厌倦道：“她不满意的只是陆雪沫无法生孩子，不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应梦珠……”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淡声道：“陆总究竟想说什么？”
“我哥就是想问你。”陆星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明年雪沫就能研究生毕业，到时候两家的婚礼能不能直接办了。”
柏谕：“你要我在应梦珠刚生了孩子的时候跟陆雪沫办婚礼？”
陆越屏说：“你那么在意她？”
柏谕莞尔，“早些年海城媒体总爱讲我不近人情，现在看来，陆总其实更胜一筹。”
“不是只有你妹妹才是活生生的，有喜怒哀乐的人。”
陆星洲小声道：“哥，其实我也觉得这样很过分……”
陆越屏看了他一眼，陆星洲立刻闭麦了。
“再者。”柏谕平静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你们的事情应该当面谈。”
柏谕：“我暂时没有跟她见面的打算。”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要赶明天早上的飞机。”他说完就直接关了门。
“哥，你干嘛跟他说这个。”陆星洲皱起眉，“雪沫年纪还小，过几年结婚又怎样？”
陆越屏脸色很冷，“我还以为陆慕璘在危言耸听。”
“……什么？”
陆越屏没解释，转身往外走，陆星洲忙追上去，“大哥，你明天还去医院吗？”
“我明天回国。”
“啊？你不留下照顾雪沫吗？”
陆越屏冷冷道：“一点小伤而已。我已经留的够久了。”
“……”陆星洲轻声说：“哥，我觉得你好像……没有小时候那么在乎雪沫了。”
陆越屏边走边回复工作邮件，让自己的助理将刚调查到的资料尽数销毁。听见陆星洲的话，他脚步微顿，而后说：“你的错觉。”
柏谕的飞机在下午三点降落机场，杨总助来接机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柏谕道：“有话就说。”
“是这样的。”杨总助叹气，“陈姨说应小姐最近几天都食欲不振，体重又减了。”
柏谕蹙眉，“有人找她麻烦？”
“据我所知，没有。”杨总助犹豫道：“不过，您出国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给应小姐发过消息？”
柏谕没有向人汇报行程的习惯，更何况两国有七八个小时的时差，他自然不想打扰应梦珠。
杨总助叹气。
有的人有老婆，真就是命里有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