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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被天敌死死盯住后从骨子里泛起的战栗，黑牙身经百战的直觉在他大脑做出反应之前就率先接管了身体。
鲜血和脑浆在那人脚下迸溅开来。
他来不及多想手中的环首刀凭借着肌肉的记忆，向着那刚刚落地的身影横斩而去这一刀凝聚了他全部的力气和经验，快如闪电势大力沉。
然而那道黑影却不闪不避张宁的脸上甚至还带着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噗嗤。锋利的刀刃毫无阻碍地砍进了自己同伴的身体里，粘稠温热的血液溅了黑牙一脸。
刀势也因此一滞高手的对决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就是这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彻底决定了黑牙的命运。
张宁动了他像一头真正的猎豹，身体贴着被当做盾牌的尸体瞬间欺近了黑牙的身前。
他手中的那柄锈迹斑斑的**如同毒蛇的獠牙悄无声息地自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向上递出。
他想要抽刀回防却发现自己的刀被同伴的骨头给卡住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冰冷的铁锈色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
然后一股钻心的剧痛从他的下颌处猛地传来贯穿了他的整个头颅。
他手中的环首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那双曾经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瞪着张宁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惊恐与不解。
他不明白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男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可怕的身手和如此狠毒的心思张宁没有给他答案。
他缓缓抽回自己的**任由黑牙那壮硕的身体，如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摔倒在地。
至此李县尉手下最得力的这条疯狗连同他的爪牙全军覆没。
整个地道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在黑暗中疯狂地弥漫，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耶律倾颜站在不远处将这血腥残暴的一幕完完整整地看在了眼里。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见过杀人沙场之上的血肉横飞，远比眼前这点场面要宏大得多。
但她从未见过像张宁这样的杀人方式。
这已经不是武技，而是一门杀戮的艺术。
这个男人就像一台为了杀戮而生的精密机器，冷静高效而且致命。
张宁没有理会她的异样，他甚至没有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他弯下腰，捡起了黑牙掉落的那把环首刀，在尸体的衣服上擦干净了上面的血迹，然后走到了那个装满黄金的木箱前。
他用刀鞘，轻轻敲了敲箱子。
“现在，它是我们的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耶律倾颜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其实一无所知。
“外面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这里不对劲，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张宁转过身，看着她说道。
“离开。”耶律倾颜的思绪总算回到了现实，她苦笑一声：“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了，我们能去哪儿。”
“谁说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了。”
张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指了指地道的上方。
“我们既然能从上面下来，自然也能从另一个地方，再上去。”
耶律倾颜猛地抬起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在那些纵横交错的通道顶部，似乎还隐藏着另一层不为人知的空间。
这个地窖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看着张宁，忽然问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我说了，我在这座城里，住了很多年。”张宁的回答，依旧是那句模棱两可的话。
他没有再过多解释，而是走到墙边，摸索了片刻，似乎是触动了某个机关。
只听一阵轻微的“嘎吱”声，旁边一条看似是死路的通道尽头，竟然缓缓升起了一块石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斜向上阶梯。
“这里，才是真正的生路。”
张宁率先走了进去，回头对耶律倾颜说道：“跟上，我们时间不多了。”
耶律倾颜没有再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那狭窄的阶梯，向上走了约莫百十来步，眼前终于再次出现了一丝光亮。
出口，是一口早已干涸的枯井。
张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四周观察了一番，确认安全后，才率先爬了出去。
这里似乎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假山池塘，一应俱全，与烂泥巷的肮脏破败，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哪儿。”耶律倾颜跟着爬了出来，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环境，低声问道。
“清河县，县尉，李淳风的家。”
张宁的回答，让耶律倾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宁，声音都有些发颤：“你疯了，我们杀了他的儿子，杀了他的心腹，现在又跑到他家里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自投罗网。”张宁冷笑一声：“你觉得，现在整个清河县，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他指了指外面：“现在，李淳风肯定已经调集了所有的人手，在全城范围内，特别是烂泥巷那种地方，对我们进行拉网式的搜捕，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这两个他恨不得扒皮抽筋的凶手，此刻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就是灯下黑。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耶律倾颜被他这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言论，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的心思，简直缜密得可怕。
他不仅算计了黑牙，甚至连李淳风的心理，都算计得一清二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耶律倾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然不。”张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狗，已经杀了，现在，该轮到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