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享福命,炮灰长媳夫贤妻贵 第二百一十二章 持续

();

帐内烛火摇曳,将杜仁绍孤零零躺在行军榻上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

李梵娘端着一碗新煎好的汤药走进来,她神色淡得像秋日无波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情绪。

目光低垂,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药碗,仿佛榻上那个人只是一件贵重物品,而不是和她同床共枕的夫君。

杜仁绍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进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她走近,清了清嗓子,想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梵娘…”声音带着讨好,“今日…外头天色似乎亮堂了些?”

李梵娘正拧着帕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动作,用帕子替他擦拭额角的虚汗。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仿佛只什么也没听到。

杜仁绍心头一涩,不甘心地又试了一次:“这伤口…昨夜似乎没那么疼了,你的药极好。”

这次李梵娘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但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病患,评估着他的恢复情况,仅此而已。

然后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药极好”这个事实,依旧一言不发。

她扶他稍稍坐起,将药碗递到他唇边。

杜仁绍就着她的手,喝着那苦涩的汤汁。

药的苦远不及他心头泛起的苦涩。

他从未觉得喝药是如此煎熬的一件事。

他宁愿她像从前那样,因为他不好好喝药而瞪他,甚至数落他两句,也好过现在这样将他隔绝在外的沉默。

他几次想再开口,嘴唇翕动,却在碰上李梵**眼睛时,所有的话都被堵回了喉咙。

喂完药,李梵娘利落地收拾好碗勺,转身就往帐外走。

没有丝毫留恋,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梵娘!”杜仁绍忍不住提高了一点声音,带着急切。

她在帐帘前停下,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示意自己在等他说什么。

杜仁绍所有的话在她不愿意回头看自己时,都化为了无力。

他颓然地塌下肩膀,声音低了下去:“…没什么…你去忙吧。”

李梵娘这才掀开帐帘,迅速消失在晨光中,没有一丝犹豫。

帐内安静的只剩下杜仁绍的呼吸声。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下的软榻上,牵动了肩胛的伤口,一阵刺痛传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该死!”他低咒一声,不知是在骂这不合时宜的伤口,还是在骂自己那日的混账言行。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传来王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老大?”王猛探进头来。

“进。”杜仁绍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语气冲得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王猛缩着脖子进来,先是飞快地瞟了一眼自家国公爷难看的脸色,又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军帐,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开始汇报公务。

“回国公爷,顾兆安那厮嘴硬得很,审了半天只反复说是奉命行事,更高层级的联系他一概不知,所有往来文书阅后即焚…”

“倒是吐露了一个地点,在苏州城西的一处废弃丝织坊,已经派人去查了。”

杜仁绍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的毡毯。

“嗯,知道了,江南那边有什么动静?”

“苏州知府被咱们的人拿下后,暂时由通判代理政务,表面还算平静。”

“但底下几个与顾家来往密切的几个世家都闭门谢客,商行也有些异常的资金流动。”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暗中彻查,必要时可调动江南大营兵马…”

王猛正汇报着,却发现国公爷的眼神飘忽,显然没听进去多少。

他顿了顿,“老大…您和夫人…这…这还没缓过来呢?”

杜仁绍正一肚子火没处发,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

“你很闲?要不要去校场操练两个时辰?”

王猛脖子一缩,赶紧摆手:“不闲不闲,我这就去盯着丝织坊那边的消息!”

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神仙打架,别霍霍他啊。

帐内又只剩下杜仁绍一人。

他躺下望着帐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昏迷前那些模糊的片段。

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找个可靠的人嫁了”?

“一想到你要嫁给别人心里就跟刀剐一样”?

当时只觉得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怕她一个人会被欺负,又接受不了她有别人。

可现在细细回味,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在她心上,又何尝不是扎在他自己的心上?

她一路走来,从杜家村到京城,从云州到北境,再到这江南,何曾倚仗过谁?

何曾需要他那种近乎施舍一样的“安排”?

她凭的是自己一身通神的医术,是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他杜仁绍能娶她为妻,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可他竟然…

懊悔和自责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烦躁地闭上眼。

她现在对他的无视,让他有些恐慌。

他习惯了战场上的冲锋陷阵,习惯了朝堂上的运筹帷幄,可面对妻子的沉默,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又笨又无能。

日头渐渐升高,帐内变得有些闷热。

杜仁绍躺在榻上,肩伤带来的不适远不及心里头的憋闷来得折磨人。

他盯着帐顶,脑子里反复盘算着该如何让媳妇儿原谅自己。

道歉的话说了无数遍,她听不进去。

送那些金银珠宝、奇巧玩意,她看都不看。

他杜仁绍纵横半生,何曾这般狼狈过?

硬的不行,软的无效…或许…只能试试更…更不要脸皮的法子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让他堂堂镇国公、玄甲军统帅去…去撒娇耍赖?

光是想想,耳根就有些发烫。

可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床榻边,想起李梵娘将他拒于千里之外的眼睛,杜仁绍心一横。

脸?脸是啥?

在把媳妇儿哄好面前,脸算个屁!

午饭后,李梵娘准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再次进来。

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目不斜视,将药碗放下,准备扶他起来。

杜仁绍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配合借力坐起,而是皱着眉头,嘴里发出压抑的抽气声,身体蜷缩,看起来十分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