薏妃传 第七章 云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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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衷王府里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像,而宫里早已经人人自危——没错皇帝遇刺了。

而且情况很不好,太医说不容乐观,要是熬不过今晚……那大祈的天就要变了……

尽管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太皇太后以雷霆手段压了下去,但该知情的人都已知道得八九不离十。

太皇太后的头发似乎一夜又白了,那个镇定的老人握着手的佛珠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是在颤抖。

诺大的宫殿显得有些死气沉沉,过了许久。守在床边的老人开口道“莫愁,培佑。”

静谧的可怕的房间空气似乎波动了一下,两个人影出现在了窗子上。

“是。”低沉得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把孟三小姐请进宫里来吧,不要让人看见……”

现在唯一能救桦儿的只有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了吧,太医说熬过今晚就好了……

“嗖”的一声轻响,就已经消失不见。

孟酒已经打算要睡下了,但是看见那天陪在郑益旁边的人还有一个性别不明裹在黑夜里的人还是吓了一跳。

“可是有什么事?”孟酒轻声问道,顺便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培佑开口“请孟小姐救我家公子一命……”

“啊”?

那个如同幽灵的人一巴掌拍在她后颈椎上,这是孟酒最后的反应,她被绑了……

两人拿着黑布把她包成了一团。“莫愁,你真的是挺粗鲁的……”

名叫莫愁的人扛起她就走“废话如此之多,误事。”那声音竟然是有几分女子的尖锐。

孟酒是被冷水泼醒了,朦朦胧胧之间之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带她下去换衣服??,莫把寒气过给桦儿……”

她被人拖着下去了,任由一群似宫女的人帮她换了衣服,给她灌了一大碗醒神的苦药……

自己这是在哪里?她记得被打晕了……

等到她眼睛也已经清明了,才有一个嬷嬷恭敬的欣起帘子,之后房间里一大群人不约而同的给进来的人跪下。

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架子?

孟宁婳从矮床上立起了身子,只见得一双清灰色的布鞋踏了进来,之后就是青灰色的衣摆。还有那张严厉又不失苍老的脸……

“你……你是?”孟宁婳是进过宫的。

不过是早些年了。那时候她和她的姑姑孟贵妃也是去给太后请过安的……

只不过那时候这位老人还没有如此老,而她也没有如此年纪。

那时候孟酒见到的太后平平静静的看着花枝招展的一群妃子在自己面前针锋相对……手里握着一串佛珠仿佛下面不见硝烟的战场是与她无关。

知道旁边的老嬷嬷提醒,太后才淡淡的看了一眼“哀家乏了……你们下去吧。”

众人不情愿的告退了,小小的孟酒跟在姑姑走出了长寿宫的宫门,听见其它妃子抱怨的话“什么东西!长寿宫那老女人……”

“不过是一个没实权的太后……哼!”

那些美艳的脸庞竟是如此狰狞,她牵紧了姑姑的手。

回了姑姑的清华殿后姑姑蹲下来看着她认真的说“太后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只有那些恃宠而骄的人才会把老虎当成病猫……”

她睁大眼睛看着姑姑,姑姑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我们家宁儿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呢,咱们也不要怕……”

老人坐在旁边的动作使孟酒回过了神。

孟酒下了床,恭恭敬敬的给老人行了个大礼“**民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皇太后亲昵的牵起了她“你便是那孟家三小姐吧?”

“是”。孟宁婳心里打起了小鼓,自己家都灭了,皇家之人还要如何……杀了自己吗?杀便杀吧,她早已经不想活了,只是他们也别为难母亲才是……还有郑景桦,有缘下一世再见吧,这样一想到也已经释然了。

“太皇太后找来**民可有何事?”

“救一个人。”不容她猜测,老人继续开口“救皇帝,也就是郑景桦。”

好久孟酒才浑浑沌沌的开口“皇帝???郑益……”

“不错,皇帝就是郑景桦。”

孟宁婳睁大了眼睛,“他骗我……他骗我!”

老人笑了笑“桦儿对你用情至深,怎来骗你一说,他不顾身为帝王的安危多次出宫只为见你一面你觉得桦儿还是在骗你吗?”

“他是皇帝,哈哈哈,杀我一族的凶手的儿子!可怜我自己还对他动了心……”她早应该想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大,大到让人不敢想。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拍醒了孟宁婳。

老人的话从耳边传来,孟宁婳看着龙榻之上昏睡的人。

“灭你一族的并非是桦儿,也并非是太上皇,是衷王,太上皇最宠爱的衷王,是衷王给太上皇进言说孟氏一族有兵权,恐会有谋反之心,你说,太上皇是信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的话还是信一个手握兵权不轻易表忠心的臣子的话?”

她仿佛看见那个老人毫不留情的打碎她所有的坚持“孟氏一族被灭门之后那些大大小小的兵权都落在了衷王手里,你们孟家始终都只是衷王聚拢兵权的一个绊脚石……聪明如你,还想不明白吗?所以孟氏,我们合作吧,你报灭门之仇,我则为大祈清空天上的乌云,还大祈一个晴朗的天。”

她当时好像点了点头“好。”然后就是满身的绝望。

老人笑了“事成,我许你孟氏一族光复清名,几世荣华……”

“谢太皇太后……”她哭什么呢,不应该哭的,不是吗?孟氏一族马上就可以昭雪平冤了不是吗?

院子里的花都开了,那是孟宁婳以前在郊外移回到家里来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可是一年四季都开,开的都很多而盛。

“怎么了呀……”矮小的饭桌上孟母看着女儿夹着菜的筷子夹到了桌子上魂不守舍的样子问到。

孟宁婳笑了笑“没事,就是考虑昨天余伯父和在卿邀我到他家小铺里搭把手的事呢……”

“哦哦,老余家开了铺面了?”

“是啊,在巷口那,卖一些杂货……”

孟母放下碗筷叹了口气“你若去便去吧,帮帮他们也是好的……娘再也不指望宋家了。”那语气竟是那么苦涩。

“娘……”

孟母苦笑“是母亲愚笨了,竟然受了这种苦日子的蒙蔽……”

“是女儿无能……”

孟母亲拍了拍孟宁婳的手臂疼惜的说“怎么会,我孟王氏这辈子有这么个女儿不知道是上辈子积累了多少的福气呢……只是子誉那孩子始终与你无缘……”

孟宁婳看着母亲什么都不知道的母亲说道“其实娘,子誉已经……成婚了,与李四李凝小姐。”

她不知道说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想法,只知道就让所有与他的纠缠都结束吧……她从成为太子妃那一刻就不可能与他在一起了,只是师兄这个名头又给她无光的期望。

孟母愣了终于还是开口道“罢罢罢,随他去吧??,宁儿,终归总是他人负你。”

“娘,我可是大祈才女呢,这些儿女情长算什么!”眼睛里的终归是藏不住,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了负他的人还是她负的人。

早饭之后,孟宁婳就已经被接走了,孟母知道那是一家叫“良罄”的刺绣坊来接人的马车,于是放心叫她去了。

竟不知道这一别,竟是天人永隔,长夜恨离。

孟母关上门,冰冷的剑就抵在了脖颈,干净利落的起刀,碧血落地,眼睛竟都没有合上,“阿宁……”

上了马车之后,一个老嬷嬷,伏在车里恭恭敬敬的“姑娘好,我是服侍您的嬷嬷……”

“嬷嬷,快请起吧,不知如何称呼?”

那个嬷嬷答“大家都叫我云嬷嬷。”那张苍老的脸上不卑不亢,依稀间还可看出往日的秀丽风华。

“嬷嬷以后便叫我孟酒吧…”她笑了笑说道。

马车不知道究极驶向哪里,走过了长街,出了内城。

传来了车夫叫人下马车的声音。

还是一样的场景,只是身边的人又换了几茬。

经过层层通报,终于进了院子,看来此处很不一般呢,

孟酒在心里想到,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每一个门前都有几个魁梧的家丁,不过那气势又绝对不像家丁,每一个都凶神恶煞的守着门。

而这个看起来平常的院子里其实也是暗藏玄机,看着布置的亭台楼阁就绝对能把人绕晕。

“姑娘,就去吧,以后这便是您的住所。”

孟酒轻轻点了点头,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毫无疑问看见那个老人坐在椅子,似乎已经等了她很长时间。

出乎意料的,孟酒也没有向她行礼“请贵人能安排好我的母亲,我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

老人看了她许久“可以,还有其它条件否?”

“赐我一颗毒药吧。我想我暴露了之后总是要自己了结自己,我怕会受不了衷王府那种酷刑。”语气平平淡淡无悲无喜。

老人点了点头不一会刚刚离去的云嬷嬷又上来后面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老妇人。

托盘之上是一颗艳得发红的药丸,云嬷嬷开口解释到“此要名为醉归,名副其实服了此药便如同饮了酒像醉了般只是那时便是毒发身亡时。”

孟酒道了身谢,轻轻拿起药丸,放进贴身的香囊中。

“谢贵人。”云嬷嬷和那老妇悄然下去了,孟酒轻声说道。

许久,老人才徐徐开口那语气似乎又像叹息“孟氏,你何必啊,我终归还是会给你一个出路的。”

孟酒笑了“贵人,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代我向陛下问好,音阁的那些时光总是美丽的。”

门一瞬间就被撞开,入眼,竟是满眼猩红捂着胸口痛苦万分的他“阿酒祖母说的可都是真的吗?”那声音竟有一丝的恳求。

她终归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狂笑不止“原来……原来,你竟真的是祖母安排给我的一个对于磨练情的棋子,你的出现,和我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都是安排好的,安排好的……”

不,不是啊,都不是真的,只是我已经答应了要成为一枚棋子,也同样成为自己的一枚棋子。

你是帝王,有自己的大业,而我也要报满门抄斩之仇。

“那陛下也不是骗了我,不是吗?郑景桦与陛下始终是不同的,且我孟氏一族与陛下始终是有化不开的结,而我只是应了太皇太后之请而已……”那一刻她笑了。

“是啊,我骗了你,你也骗了我……只是你的心里曾有过我吗?一丝一丝就好……”

不等她回答他上前一步“孟酒啊!我心里有你……尽管我骗了你……但是我从音阁一行后就在无让你去做细作的想法……可是这些竟都是假的……”那模样痛苦万分。

她却轻轻摇了摇头“陛下的怜爱,草民要不起,太皇太后草民先告退。”

跑着离开了房间,一出门那眼泪竟是怎么都止不住。

郑景桦与大祈帝王祁昭始终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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