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庭军司独自游走在侧翼,不断构筑起巨大的空间屏障,抵挡着两侧亡灵的扑击,同时不断使用念控之力,将拦路的强大亡灵抛飞、撕碎!
韩寂会长与其他系法师则位于中段,各色高阶魔法如同绚烂却致命的烟花,在亡灵群中不断绽放,扩大着通道的宽度。
秦彻,就在这支决死队伍的最核心。
他收敛了大部分气息,保存着体力与魔能,目光死死锁定远方那越来越近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深渊!以祝蒙议员为首的雷系法师团,如同紫色的雷霆洪流,率先冲出!
无数道粗壮的雷霆、狂策雷暴,如同天神之鞭,狠狠地抽向前方密集的亡灵海洋,瞬间清空出一片焦黑的区域!
这是一场悲壮的反冲锋,一场用生命铺就的希望之路!所有人的信念都凝聚在一起。
护送秦彻,进入煞渊!
……
就在古都城门洞开,无数法师如同决堤洪流般冲向亡灵之海时,内城一处由首席宫廷法师严密看守的临时禁闭室内,却相对安静。
雨水敲打着狭小的铁窗,发出沉闷的嗒嗒声,将外界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和魔法轰鸣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阿莎蕊雅静立在窗边,透过那方小小的、布满铁栏的窗口,凝望着远方。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雨幕与距离,牢牢锁定在那支正朝着煞渊方向艰难突进的队伍最核心,那个一往无前的身影上。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暴露了她内心远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被特制的禁魔手铐锁住双手,坐在角落椅子上的撒朗,或者说,恢复了部分本我意识的叶嫦,将阿莎蕊雅这副姿态尽收眼底。
她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嘲讽,有追忆,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
“呵呵……”
撒郎发出一声低哑的轻笑,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那可是煞渊,古老王的陵寝,连禁咒都讳莫如深的生命绝地。他这一去,九死一生,或者说……十死无生。”
她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试图在阿莎蕊雅的心湖中投下一颗怀疑的石子。
“看看外面,为了送他一个人,多少法师在赴死?用无数生命堆砌出的道路,通往的却大概率是同样的死亡。值得吗?你真的相信,他一个人能改变什么?”
阿莎蕊雅缓缓转过身,雨水模糊的微光勾勒出她绝美的侧脸轮廓。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平静地看向叶嫦,那双深邃如星夜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与惶恐,只有一种近乎信仰般的坚定。
“担心?”阿莎蕊雅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自信十足的弧度,声音清脆而笃定,“我为什么要担心?”
她向前走了两步,步履从容,仿佛脚下不是危机四伏的囚室,而是帕特农神庙光华璀璨的圣殿。
“我相信他!”
简单的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却带着千钧之力,不容置疑。
“在我心中,秦彻就是最强的。不是因为他拥有多么罕见的混沌与空间之力,也不是因为他能斩杀亡君、震慑八方。而是因为他想做,便一定能做到。他说要进煞渊,那就一定能从煞渊中走出来,带着解决一切的力量归来!”
她的眼神明亮得灼人,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一种将全部心神都寄托于一人身上的决绝。“煞渊又如何?古老王又如何?这些在别人眼中不可逾越的天堑与禁忌,于他而言,不过是成神之路上,一道稍微崎岖些的风景罢了。”
撒郎看着阿莎蕊雅此刻的神情,那微微扬起的下巴,那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眼眸,那全然的、炽热的信任与骄傲……
她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幅模样……何其熟悉!
曾几何时,在那个圣樱盛开的帕特农神庙,在那个男人光芒万丈、意气风发的年代,她也曾这样,站在他的身后,用同样崇拜、同样坚信不疑的目光凝视着他。
她也曾对全世界宣告,他是这世间最强大、最智慧的存在,没有任何困难能阻挡他的脚步,他的理想必将照亮整个世界。
那时的她,叶嫦,眼中也只有那一个人的身影,相信他能改变一切,创造奇迹。
往昔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带着甜蜜与幸福,最终却化为刻骨铭心的痛苦与背叛。
文泰那决然堕入黑暗的背影,粉碎了她所有的信仰和世界。
叶嫦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陷入了恍惚与回忆的漩涡。
她嘴唇微微颤抖,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掩盖:“像……太像了……当年……我也是这样……看着他……相信他……”
那声音里,没有了黑教廷红衣主教的疯狂与偏执,只剩下一个被往事刺得千疮百孔的女人的脆弱与痛苦。
她仿佛透过阿莎蕊雅,看到了那个曾经天真、满怀憧憬的自己。
阿莎蕊雅看着叶嫦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与“撒朗”身份格格不入的深切哀伤,聪慧如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眼中的锐利稍稍收敛,多了一丝复杂的了然。
与此同时,远离战场的另一边,浓郁的死亡气息如同帷幕般悄然波动,一道宫装倩影缓缓凝聚。
九幽后悬浮于空,血色的眸子穿透空间的距离,清晰地看到了那支如同利箭般刺向亡灵海洋的队伍,也看到了队伍核心那个一往无前的身影。
当她看到古都城门洞开,无数法师不惜性命地向外冲锋时,绝美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错愕。
“竟真的……选择了最愚蠢的道路?”
她低声自语,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在她漫长的生命里,见过太多在绝境中挣扎的人类,但如此大规模、如此决绝地为了一个人而赴死,只为将其送入绝地,仍是极其罕见的。
然而,更让她心神震动的一幕还在后面。
在那条由鲜血与魔法硬生生开辟出的、短暂而脆弱的通道尽头,那道身影……
秦彻!
竟然真的在所有战友的掩护下,毫不犹豫地、主动地……一步踏入了那旋转的、吞噬一切的炼狱深渊之中!
他的身影被那极致的暗红瞬间吞没,仿佛一滴水融入了水池,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他……真的进去了?!”
九幽后那双看惯万年生死、早已古井无波的血色眼眸,此刻骤然收缩,瞳孔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可是煞渊!
是古老王沉睡之地,是连她这样的亡君都不敢轻易靠近的绝对禁区!
那里弥漫的死亡法则和时空乱流,足以在瞬间湮灭君主级的灵魂!
一个人类,即便他拥有诡异的混沌之力和空间之力,踏入其中,生还的几率也无限接近于零!
疯子!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为何在他踏入的那一刻,自己心中竟会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仿佛某种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古老契约,被这看似飞蛾扑火的行为,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九幽后绝美的脸上,戏谑与从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或许复活古老王的道路不止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