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子自不知姜清越所想,暗自松了口气,
“多谢姜公子体谅,太一令一事关系重大,还需上报山门定夺……”
说罢,挥手示意诸位执事退下。
台下众人闻言,皆是愕然。
这件事,难道就这样轻飘飘结束了?
以姜大少一贯的为人……
何时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毕竟,在强弱悬殊的双方之间达成平衡,本质上就是让原先的弱者获得了喘息之机。
“呵呵。”
仿佛是对云渺子心中所想的回应,姜清越轻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如同按下了某个无形的开关!
“且慢!”
“云长老明鉴,弟子有事禀明!”
一声清喝自上传来,是明书玉。
姜清越这一笑,她就知晓,事情并没有就此打住。
也不管云渺子这位外门长老会如何不喜,她毅然开口。
几乎同时,一声断喝自下方响起,正是叶箫!
一上一下,针锋相对!
云渺子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不悦。
这些人一个个的,就不能安分等到大典结束自行解决么?
待他离开,哪怕他们斗得天翻地覆,也与他这外门长老毫无干系!
他眉头紧锁,但事已至此,只能沉着脸看向明书玉:“讲。”
明书玉踏前一步,声音清冷道,
“云长老,太一令乃宗门信物,持令者确受宗门庇护,此乃铁律,自然不容置喙。”
她先定下调子,表明自己并非要挑战太一令的权威,这让云渺子的脸色稍缓。
“然!”她的话音陡然转厉,直指叶箫而去,
“此令所护佑的,是太一宗弟子,却绝非其肆意妄为、以下犯上的免死金牌!”
“叶箫!你持太一令又如何?你即将成为同门又如何?这都改变不了你曾悍然闯入姜府,欲行刺姜清越公子的事实!”
“姜公子乃我太一宗真传姜清影唯一胞弟,身份尊贵,岂容他人袭杀?”
“堪称藐视宗门尊卑,践踏宗门法度,纵有太一令,也难抵你这等悖逆大罪!”
掷地有声,避重就轻!
“哈哈哈哈!”
不等云渺子开口,叶箫却已朗声长笑,声音清朗,
“好一个以下犯上,好一个悖逆大罪。”
“云长老,这正是弟子要禀明的事情!”
“令乃雷长老所亲自赐,而那时候刚刚得令不久,我便遭人劫杀,九死一生,方才侥幸得存,事后查明,那些欲置我于死地之人,正是来自姜家!”
“我上门寻仇,乃是天经地义,是太一铁律!”
若所言为真……
那于情于理,便是姜清越有错在先,而且是犯下了试图袭杀圣地弟子的弥天大错。
现在说一千道一万,姜清越也还不是太一宗弟子!
但能这般说么?
往大了说,这就是一位真传和一位内门长老的较量!
雷长老?
莫非是功德殿的副殿主,雷啸长老?
这位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啊……
电光火石间,云渺子心中已是百转千回,诸般利弊权衡个一清二楚。
此事显然不可能轻易平息。
若此刻强行善了,等同于姜清越认输服软,他岂能甘心?
但云渺子更不可能弃叶箫于不顾。
太一令代表的,是太一宗根本规则体系!
其象征意义,远重于一个真传弟弟的颜面。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他若此刻公然偏袒姜清越,对此事视而不见,宗门高层会如何看待他?
雷啸长老又会如何看待他?
云渺子不可能为了讨好姜清越一人,而得罪整个宗门规则体系以及雷啸这一派系的力量。
届时,姜清影是否真会为他出头,还是未知之数。
更何况……
云渺子目光不经意扫过叶箫身旁的苏棠儿。
他如何看不透这少女心思?
为了这个未来可能收入门下的好苗子,也为了今日若能主持公道,或许能借此机会与雷啸长老结下一份善缘,甚至投入其派系……
其中种种交织的利益,足以让云渺子下定决心一试!
“姜公子。”
云渺子的神情不再如先前那般圆滑,而是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老夫还是那句话,各退一步,今日之事,是非曲直,皆上报宗门定夺,如何?”
他虽在笑,话语也算客气,但那沛然莫御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广场上每一个人的心头,令众人呼吸凝滞,噤若寒蝉。
已然清晰无误地表明了他的最终立场。
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超出大部人的想象!
“是么?”
姜清越的笑容比之云渺子还要平静。
“云长老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那就有劳云长老……继续主持接下来的惊鸿擂台战吧。”
这是应有之意,却让云渺子明白。
姜清越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准备在擂台战上杀死叶箫。
但……
身为神通境的强者,云渺子自有底气掌控全场。
在场当然没有几个不明事理的人。
叶箫自也听的出来姜清越话中必杀之意。
可他如何不是呢?
二十岁以下,柳河城一地,他不相信有人能是自己的对手!
就算……
姜清越真是他所猜想的那位脱胎境!
一个月的时间,可不是白过的!
第三关惊鸿战,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拉开了序幕。
玉璧改换。
百丈见方的擂台,一列十数。
规则也很简单。
惊鸿台自有禁制,唯有通过者才拥有斗战的资格。
胜到最后十六人,便为新晋太一宗弟子!
刚刚开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甲字号惊鸿台吸引过去。
擂台方开,叶箫一袭青衫飘动,便是一跃而上。
擂台禁制阻拦稍微阻隔数息,就被他彻底突破瓦解。
此时的斗笠已经摘下,一头黑发随意披散,战意凛然!
“这模样,分明是在挑衅姜大少啊!”
“可不是吗,也不知姜大少会派谁出马?”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姜大少亲自出手?”
“怎么可能,姜大少这等千金之子……天!那是什么!”
议论的喧嚣还未道完。
但见姜清越便从高台上走下。
从容不迫的踏虚而行!
这是何等惊艳的一幕。
金衣蹁跹,在大日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一层金箔,璀璨耀眼!
天穹在后。
众人在下!
尽皆仰望!
而叶箫却是在这时候茫然了!
御空而行,踏风而至。
这可是凝真境的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