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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们谁知道那个长风现在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估计在哪儿要饭呢吧。”
“管他干什么,爱死不死。”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纺织厂的女工们聚在一起,时不时地会讨论一番白既如今身在何处。
称呼倒是都换上了他曾经为自己取的名字——长风。
至于他去了何处,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没了他作妖,严清溪一家人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称心如意。
纺织厂的经营也如火如荼,井然有序。
直到秋分这日。
纺织厂里一大半的女工都想请假,回家帮家里人收庄稼。
家里的庄稼需要她们,但女子纺织厂同样需要她们,若是开了这个口子,允了一个人回家秋收,那一整个纺织厂都得空了。
面对众人的抱怨声,铁面无私的韩小玉再一次站了出来。
“咱们纺织厂的规矩,每个人每个月可以休假两日,但你们全都一窝蜂地选在同一个时候是怎么想的?”
韩小玉站在工厂前面,双手背在身后,沉着脸望着眼前一排排的女工,神情严厉。
“一个队里,只能允一个人连休两日,你们可以轮流着来,自己商量。另外,若是两日后没回来的,就算你不干了,工钱照结,以后也不必再来了,你们不妨自己想想清楚,是这两日回家收庄稼重要,还是在厂里的这份活计重要。”
韩小玉一番话说完,所有女工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大家几乎都是农家姑娘,现在正是回家收苞米的时候,若是再晚回去十日八日的,就该下雪了。
到时候再收庄稼就难了。
几乎每个女工的家里人,都催着她们立刻马上回去。
可……纺织厂不给假,她们可怎么办啊?
纺织厂的这份工作,也是她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没有人舍得放弃。
一面是自己的工作,一面是家人的催促和期盼。
从前整日里念着纺织厂这里好那里好的人们,此刻纷纷埋怨起纺织厂不近人情。
摘云岭的女工,仗着和严清溪相熟,偷偷地跑来严清溪住着的小院,准备了红包,想走走后门。
不巧了,后门和正门都上了锁。
严清溪多聪明啊!
她听到风声时,就带着林招娣、宋子谦回家了。
嗯,旁人不能回,她当东家的,说回就回。
每次回家,严清溪都会在义通买一堆柴米油盐,鸡鸭鱼肉的回去。
这次也不例外。
林招娣和宋子谦去买菜,严清溪不想动,坐在骡子车里等他们。
“娘,您看这个月的米价又涨了,比月初时候长了五文。”
林招娣和宋子谦回来了。
她手里提着一桶豆油,另外一只手抱着几包草药。
身旁的宋子谦左肩扛着一袋大米,右手提着半扇猪肉。
还没走到车前,林招娣抱怨的声音就传到了严清溪的耳朵里。
“还有这油和盐都跟着涨价了,本来还想多买点肉,结果肉价长得更多。”
严清溪刚刚还望着街上的热闹在笑,闻言立刻收起笑容。
物价的异常波动往往预示着社会动荡。
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严清溪不动声色地问道:“可打听了是什么缘故?”
林招娣摇摇头:“问了几家,都只说进货价高了,具体缘由也说不清。街面上的人都在说这事儿呢,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人心惶惶的,有些铺子已经开始限购了。”
正说着,香儿从远处匆匆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严大娘,您果然在这儿呢,幸好被我追上了。”
严清溪从车里探出脑袋,问道:“怎么了?是厂里有什么事儿吗?”
香儿笑起来:“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家姑娘刚刚又谈了个大单子!是北边来的客商,要订一大批厚棉布,点名要最厚实、最保暖的,说是用来做冬衣的,量非常大,定金都付了!她说,让您先别急着走,她想跟您商量商量这单子的事儿。”
天气越来越冷,现在正是订购厚棉布的时候,倒也没有好怀疑的,可莫名的,严清溪的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点了点头:“行,先回去再说。”
回到纺织厂,严清溪才刚从车上下来,就被燕凝拉着胳膊扯到了屋子里。
“诶诶,慢点慢点,我一把年纪了。”严清溪差点一脚踩到裙子上,赶紧提醒。
燕凝道:“您说的哪儿的话,半老徐娘而已,怎么就老了?”
严清溪:“……”
什么破词!
还不如说她是老太太呢!
进了屋,关上门,燕凝的神情没了玩笑之意,带了几分凝重。
“严大娘,情况可能不太妙。”
严清溪试探道:“是因为物价飞涨,和那批厚棉布的订单?”
“您也察觉了吧,主要是这次跟我要棉布的人,不像是寻常商人,身上戾气重得很,眼神也冷冰冰的,吓死个人,我报了个价,他连还价都没有,直接就交了定金,催货催得倒是很急。”
严清溪呼吸微微放缓,全神贯注听着燕凝的话。
燕凝又道:“而且近日来,往北边的货,总会被查得很严。”
“北边是哪儿?”严清溪略带疑惑,话一出口,还不等燕凝回答,她瞬间冒出一脑门的汗。
“是宁亲王的封地!”
严清溪自问自答,吓了自己一跳。
燕凝也被吓到了,她急忙道:“严大娘您怎么了?不就是东西涨价了,您怎么吓成了这样?”
严清溪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不能吧?
在以白扶淮为男主的那个小说剧情中,宁亲王是要造反的。
可那不是等白扶淮长大之后的事儿吗?
这还早着呢,他不会现在就要干点啥吧?
严清溪摇了摇头,原地踱步:“物价飞涨,想来都是天下大乱前的征兆,只怕有大事要发生,我们得早做准备,燕凝,我们先囤货吧,若是真有什么事儿发生,到时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粮食和必需品。纺织厂目标太大,也容易被人盯上。”
岂止是纺织厂啊,一旦真的有什么兵变或者是战乱,最苦的就是百姓。
巧了,她就是百姓。
她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
好不容易没有什么人作妖了,白既现在还在养伤,又被看关起来,她终于过上了几天舒坦日子,好家伙,就要战乱了吗?
老天爷!
你是不是瞎了眼了啊,故意玩她对不对?
严清溪愤怒,严清溪不敢说。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燕凝张了张嘴,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严清溪的脑袋。
“您不会又病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