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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直觉?那不成猜谜了。”徐卫国觉得有些好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徐光荣的脸色则沉了下去,他用粗糙的指腹捻灭了烟头的火星,对齐卫东那套说辞显然一个字都不信,心头的失望远比指尖的灼痛更甚。
他把蒋凯叫到跟前,下巴朝着那堆新翻出来的泥土一扬,压着火气质问:“敌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掏了这么大个洞,你跟我说你睡得跟死猪一样,什么都没听见?”
蒋凯的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与他对视,脖子使劲往衣领里缩,声音细若蚊蚋:“我……我确实没听见……”
“废物!”
徐光荣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沉声下令:“看来只能用笨办法,把我们的人都派出去,一寸一寸地给我筛查!再发动群众一起找!”
徐卫国叹了口气,表示赞同:“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希望能尽快把那只藏在暗处的老鼠揪出来。”
一听要展开大范围搜查,齐卫东立刻主动请缨,他正急着要出去,好印证一下自己面板上的信息。
齐卫东刚走出农科院大门,老邢的身影就从门房边上闪了出来,几步赶到他跟前。
“齐队,我跟你一块儿行动,咱们从哪儿下手?”
“保卫科那边已经把周边摸了一遍,我们直接进城。”
齐卫东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推着车子晃晃悠悠的身影上。
那是老辛,动作拖沓,神情懒散,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
齐卫东心头一阵无名火,这种拖后腿的家伙,在哪儿都让人不痛快。
老邢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劝道:
“齐队,别跟他置气。老辛跟三队赵德方他爹是老交情,平日里没少得赵德方的好处。”
“赵德方为了队长那个位子使了不少劲,结果让您给占了,心里一直窝着火呢。”
“老辛这是在给他那个大侄子出气,故意给您添堵。”
“不过您放心,赵德方自己**不干净,昨晚那事一出,他蹦跶不了几天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齐卫东不再多想,眼下案子要紧。
他把这些人事纷扰抛到脑后,跨上自行车,用力一蹬,车轮便飞速转向城区的方向。
市区的地形图他早已记在心里,柳弄堂的坐标清晰无比。
到了清河路口,齐卫东对老邢说分头行动效率更高,让他去另一片区域摸排。
与老邢告别后,他拐进一个僻静角落,从怀中取出一把崭新的五四式**,熟练地压满弹夹,咔哒一声推弹上膛,然后才独自向柳弄堂的方向走去。
柳弄堂比齐卫东住处更显老旧逼仄,巷子里的石板路被踩得油光水滑。
而此时,弄堂里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位精神矍铄的大妈正挥舞着手臂,指挥着街坊邻居清理积雪,她嗓门洪亮,干劲十足,正是此地的居委会主任赵翠。
齐卫东推着车刚在弄堂口站定,赵翠锐利的目光就扫了过来,见是个陌生面孔,她立刻扬声喊住了他:“哎,那位同志,你找哪家?”
齐卫东从容地撑好自行车,拉下遮住半张脸的口罩。
他没有声张,只是走近几步,将证件递过去,同时不经意地亮了一下腰间的手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大妈,我是来办案的。有线索指,你们弄堂里藏了贼。”
赵翠一看来人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又瞥了眼证件上的钢印,心里便信了七八分。
她不等齐卫东细说,火气就“噌”地一下上来了,咬牙切齿道:“齐同志是吧?我晓得了!肯定是郑小刚和柱子那两个小畜生!”
“我们弄堂里要说有手脚不干净的,除了那两个整天不务正业、专爱逛黑市的小瘪三,还能有谁!”
这反应也太快了……
齐卫东微微一怔,心里的判断也愈发清晰:那个郑小刚,绝非什么心机深沉的敌特分子。
“他们认识字吗?”齐卫东追问了一句关键信息。
“认字?”赵翠嗤笑一声,“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街道办的扫盲夜校,他俩的影子都没见过一次,纯粹是两条拖我们弄堂进步后腿的懒虫!”
“那就对上号了。”
齐卫东沉稳地点了点头。
赵翠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当即转身冲着扫雪的人群里一招手,高声喊道:“王婶!徐姐!宁姐!都过来!咱们弄堂出了蛀虫,今天非得把这门户清理干净不可!”
话音刚落,人群里便应声走出了三位和赵翠年纪相仿的大妈,个个手里还拿着扫帚铁锹。
弄堂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赵翠颇有大将风范地一挥手,安抚众人:“看什么看,都干活!还是郑小刚和柱子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老毛病又犯了,我们几个去说道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听是那俩“名人”,居民们顿时没了兴趣,显然是习以为常,又各自埋头干活去了。
齐卫东反倒有些不放心,上前一步说:“对方毕竟是贼,可能有危险,还是我来处理吧。”
“哎,小齐同志,你这话说的,”赵翠把胸脯一挺,“现在是新社会,妇女也能撑起半边天!你就在后面看着,看我们怎么收拾这两个小**!”
话说到这份上,齐卫东也不好再争。
他默默拉上口罩,右手探入衣袋,紧紧握住枪柄,跟在这支气势汹汹的“大妈队伍”身后,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13号院就在巷口边上。
郑小刚和柱子正挥着扫帚清理门口的积雪,两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气氛很是热络。
齐卫东一行人刚走进巷子,就听见郑小刚的声音传来:“柱子,等会儿把雪扫干净了,你跑一趟弄些好酱料。中午咱们涮锅子,整点上好的小羊肉,那叫一个鲜。”
“好嘞,去三哥那儿,他家院子清净。”
这番对话顺风飘来,一字不落地进了齐卫东和赵翠的耳朵。
齐卫东听得直摇头,那可是得了炭疽的病羊,旁人躲都来不及,这两人竟还惦记着吃,简直是把命当儿戏。
赵翠的脸色则瞬间阴沉下来,好家伙,涮羊肉!
她这个居委会主任都舍不得这么吃,这两个游手好闲的家伙,钱是哪来的?
八成是手脚不干净,昨天犯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