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情感上看着秦命受苦，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着，一阵阵地疼。
石阶上。
秦命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撕裂了。
放弃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想起了哥哥那平静的声音。
“相信我。”
对！
我哥不会害我！
秦命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强忍着经脉撕裂般的痛苦，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第二个字。
“自……”
嗡——
他体内的魔气，咆哮得更加猛烈！
但他没有停下。
“在……”
“菩……萨……”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每吐出一个字，他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次，七窍都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
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血人。
姚曦灵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秦命，不忍再看。
但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当秦命艰难地念完“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这一句时。
他体内那股狂暴到极点的混沌魔气，仿佛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它没有爆炸。
反而……开始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不。
不是平息。
是那一个又一个的佛门经字，如同一个个金色的烙印，竟然开始缓缓地融入了那漆黑如墨的魔气之中！
黑色的魔气，依旧是魔气。
但它的形态，不再是之前那种混乱无序的雾状。
它开始……凝聚。
仿佛一盘散沙，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塑造成了固定的形状。
秦命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内的魔气，正在被那些金色经文，一丝一丝地“梳理”。
就像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被人套上了缰绳。
虽然依旧桀骜，但……已经可以被掌控了！
“有……有效了？”
秦命又惊又喜。
他迫不及待地，继续念了下去。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这一次，流畅了许多。
随着他的念诵，越来越多的金色经文，烙印进他的魔气之中。
他体表那股邪异暴虐的气息，竟然在一点点地收敛、净化。
到最后，他整个人宝相庄严，皮肤表面甚至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圣洁的金色光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在这副“得道高僧”般的皮囊之下，流淌着的，是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战栗的混沌魔气！
姚曦灵缓缓转过身，当她看到此刻的秦命时，美眸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这……
佛魔同体？
不，这比佛魔同体更加诡异！
这是一种……以佛法为器，驾驭无上大魔的，前所未有的道路！
她看向那座紧闭的石塔，眼神，越发敬畏。
那个男人，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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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
藏经阁方圆百里，成了烂柯寺的禁地。
慧真住持亲自下令，任何僧人，不得靠近，以免打扰了“秦大师”的清修。
但总有例外。
第三天。
清晨。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禁地之外。
是法海。
他脸色苍白，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神中的挣扎与怀疑，比三天前更加浓郁。
这三天，他彻夜未眠。
秦修那句“佛是驯服了心魔的魔”，如同梦魇，日夜在他脑海中回荡，冲击着他二十年来建立的一切信仰。
他不甘心。
他今天，就是来寻求一个真正的答案的。
他走到石阶前，看到了正在“入定”的秦命，以及在一旁护法的姚曦灵。
“阿弥陀佛。”
法海双手合十，对着姚曦灵行了一礼。
“女施主，贫僧想求见秦施主。”
姚曦灵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秦修在闭关，不见客。”
“贫僧有要事！”
法海的语气，有些急切。
“是关于‘佛’与‘魔’的根本大道！若不辨明，贫僧道心不稳，寝食难安！”
姚曦灵还没来得及回答。
藏经阁的石门，传来一声轻微的震动。
秦修的声音，从中传出。
“法海，你既然来了，我便问你。你寺中有一尊怒目金刚，一手持剑，一手持杵，何解？”
这声音，飘忽不定，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法海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手持宝剑，是为斩断烦恼。”
“错了。”
秦修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笑。
“金刚怒目，是因见众生疾苦而慈悲。手持宝J，是为守护心中净土。”
“一念为众生，虽怒亦是佛。一念为私我，虽善亦是魔。”
“你的问题，答案不在我这里，也不在经文里。”
“在你心里。”
轰！
法海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一念为众生……
一念为私我……
他……他追求佛法，是为了普度众生，还是为了自己得道成佛？
他的佛心，再次剧烈地动摇起来。
他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从清晨，站到日暮，最终，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
第五天。
法海又来了。
这一次，他准备了更加刁钻的问题，关于“因果轮回”。
他还没开口。
秦修的声音，就从藏经阁五楼传了下来。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连脚下的这片叶子都看不透，又何谈去看三世因果？”
法海低头。
看到一片枯黄的菩提叶，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
他再次陷入了魔怔。
他对着那片叶子，枯坐了一天一夜。
第七天。
法海第三次来了。
他的神情，已经有些疯癫。
这一次，他站在藏经阁外，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会被对方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给驳斥回来。
他就是不甘心！
他要等秦修出来！他要当面，与他辩个明明白白！
然而，这一次。
秦修没有再理他。
黄昏时分。
轰隆——
藏经阁厚重的石门，终于缓缓开启。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正是秦修。
他身上的气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但他的眼神，却变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仿佛蕴含了星辰宇宙，仿佛洞悉了万古时空。
仅仅是被他看了一眼，法海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彻底看穿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质问，在这一刻，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他看向慧真住持等人，微微一笑。
“住持，这几日，多谢款待。”
“七日已到，我们，也该出发了。”
慧真住持激动得满脸红光，连忙上前。
“大师！您……您这是……将九层经文，全都看完了？”
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道。
秦修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指向天空。
“住持，你看，今日的云，像不像一朵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