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人苦笑,清醒道:“我虽家世尚可,但容貌只能算是清秀,侍寝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下来,后来的两次选秀,选进来的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哪儿还有我什么机会?”
而容贵妃。
自小喜欢帝王,曾经也与他琴瑟和鸣了一段时间,可温贵妃入宫以后,她成了一株草,被冷落在一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恩爱。
连小产,都没能等来他的陪伴和安慰。
那颗爱他的心,早被伤得麻木。
而家人自小教导她要自尊自爱,要维护自己和家族的尊严,难道还要她上赶着去祈求他分一点眼神给自己么?
多可悲!
靠放下身段去求才能得到的恩宠,她宁愿不要!
越过这个话题,她道:“听太后的意思,只要再有两位后妃传出好消息,就要解她禁足了。”
柳贵人道:“半年前,陛下只宠幸了两轮,就让三个后妃怀上了身上。这一回,已经宠幸过一轮,应该也快有消息了!”
又看向沈令仪。
“宁妹妹自上回侍寝也有二十来日了,可有叫太医来瞧过?”
如今后妃侍寝后,都会被赏一碗坐胎药。
就算沈令仪不懂中医,也知道这副汤药的力道一定很厉害,少不得伤身。
所以她两次都没喝。
也没打算这么早怀孕。
万一打不破书中设定,必须给贵妃的长子让路,自己还得承受一次小产之痛。
虽然太医院里都是国手,可毕竟条件有限,万一留下些什么后遗症,受罪的是自己。
女人,还是得对自己好一点!
沈令仪摇头:“我每回来月信前几日,小腹就会有些不舒服,这会儿已经有感觉了,估摸着再有两天就该来了。”
容妃眼神里透露出几分遗憾。
要是能尽早怀上,陛下必定更加重视,名正言顺地多来陪伴,令仪才能有机会与陛下一步步培养出感情来。
“无妨,还会有机会的。”
沈令仪淡笑:“顺其自然吧!这样的事还是得看缘分。”
柳贵人看着外头明晃晃的阳光,面无表情。
沈令仪侧身端茶水的时候,正好清楚瞧见:“柳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柳贵人有些烦躁,支额揉了揉额角:“宫里有了皇子,一切才能安定,但我却希望好消息能晚一天是一天。”
“虽然温贵妃忌惮打压,也打压不到嫔妾这般没恩宠的人头上来,可哪怕只是看着她的宠,也总觉着压抑,笑不出来。”
“她被禁足的这一个多月,嫔妾没被翻过牌子,但还是觉得天空变高了、云朵可爱了、空气也清新了,每一天都神清气爽。”
“可一想到她马上就要出来,又觉着,天压了下来,难以喘息,又得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里避着她、偷偷地嫉妒着她,看着她光鲜亮丽地享受一切特权了!”
她说得坦然。
其他人也不藏着掖着,一个个寡淡着眉眼,情绪不高。
嫉妒,是人之常情!
……
大约是太后的劝说有用,萧御宸开始三五日里翻一个后妃的牌子。
或者上哪个后妃处坐一坐,听个歌儿、听个曲儿,说几句话,用个膳。
颇有些雨露均沾的意思。
消息传到前朝,后妃的家里人很是高兴,辅佐萧御宸的死忠大臣也高兴。
宫里宫外,都巴儿巴儿等着后妃们的好消息。
而沈令仪,像是被帝王遗忘了,别说翻牌子侍寝了,连见都不曾见过一次。
多少人嫉妒她的美貌,这会儿就有多少人看她的笑话。
“长得狐媚又有什么用,惹了贵妃伤心,陛下会再搭理她就怪了!她呀,就等着老死宫中吧!呵呵~”
沈令仪不以为意。
只要不来她面前瞎逼逼,就都是好邻居。
至于什么时候再次承宠,不是萧御宸说了算,而是太后和她!
后妃的册封礼之后,先迎来了太后寿诞。
这一日,宫中会宴请百官宗亲。
一早。
后妃们跟着暂管六宫事宜的容贵妃去往了慈宁宫献礼,等帝王过来,再奉着太后凤驾一起去往宴请百官的上元殿。
后妃们按着位分高低,跟在帝王和太后的身后,缓缓前行。
沈令仪的身侧,是有孕至五个月的虞氏。
妆容精致,红光满面。
一双桃花眼狭长上扬,流转间颇为妩媚,一对牡丹垂下赤金流苏,耳上是一双圆润饱满的金珠耳坠,再搭配上鎏金镶三色宝石护甲,一大群人里头,就数她最是奢华夺目。
萧御宸虽然不待见她,但这样百官宗亲皆在的场合,总要让她出现的,否则,荣亲王和一般宗亲臣子又要怀疑,是不是连这颗仅存的肚子也没了!是不是有问题的是不是后妃,而是他!
继而又要在太后寿宴上上蹿下跳,搅扰老人家的心情。
虞贵人又被禁足了半个多月,一边担心着帝王会不会就此把她给忘了,一边苦于无法炫耀越发滚圆的男胎孕肚,都快要把她憋死了。
得了陛下放她出来参加宴会的旨意,兴奋不已,觉得帝王还是心疼她和孩子的,立马高高兴兴一番装扮,势必要让宴会厅里的所有女人都羡慕嫉妒,她就是这般好命,即将生下皇长子。
柳贵人无语,小声同沈令仪道:“虞氏这才因为闹事被罚禁足,竟如此不知收敛,盯着一身如此逾矩的装扮,身边人居然没一个劝她的!真以为自己当定了贵妃么?”
沈令仪淡笑。
不拦着,只能说明虞氏身边人早就被收买了,都巴不得她早点出事。
最近得宠颇多的柔常在故意夸赞她:“虞贵人今日的打扮真是好看,今儿这么多人,除了太后娘娘,谁也华贵美艳不过您呢!”
虞贵人抬手抚了抚发鬓,骄傲道:“我怀着陛下唯一的骨肉,身为皇儿的生母,若是寒酸示人,岂不是打了陛下和皇儿的脸?”
众人眼神来回。
掩唇笑。
嘲讽她的无脑。
柔常在笑了一声:“可不是,皇子生母,就是要比谁都尊贵啊!”
说完,加快脚步,走到沈令仪身侧。
娇笑着,低声讽刺。
“宁贵人能在陛下和贵妃的相爱纪念日勾得陛下留宿绥福殿,还以为贵人也能够得上一宫主位了!听着晋封的旨意,发现没贵人的名儿,妹妹可是为您好一阵惋惜呢!”
说得一派亲近。
伸手从宫女手里拿过一条帕子,擦了擦手,不小心似的,落在了地上。
然后踩着碾了过去。
“有些物件儿绣得是一团华丽,实则材质下等,也就是使一次的料子,宁贵人,您说是不是?”
沈令仪淡淡撇了她一眼。
脸上没有对方想看到的难堪。
倒是虞贵人,光芒四射的表情微微一窒。
人人都以为帝王为了安抚贵妃,以后都不会再见沈令仪,可她知道,帝王根本就舍不得把沈令仪抛诸脑后,三更半夜偷偷跑去宝华殿跟她见面偷欢!
只怕这阵子的深夜,两人也是常常私会。
眼底嫉妒、痛恨和恐惧旋转碰撞,火花四溅。
明明她也十分美貌,明艳妩媚,而且她还会怀着陛下唯一的骨肉,为什么陛下就是不肯把独宠给自己?
都怪沈令仪这狐媚**人!
若不是她一而再算计害自己,陛下就不会误会自己,说不定她已经在陛下心中有了很重的分量。
她侧着阴鸷的眸子,小心翼翼挖了沈令仪一眼。
等着吧!
你活不过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