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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富贵盯着桌上的粗瓷碗，心里门儿清。
许知青那样的女人，就像山尖上的雪莲花，看着耀眼，却带着刺，只能远观，绝不能伸手碰。
村长抽着旱烟，烟杆在桌沿上磕了磕，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富贵你虽憨，倒也继承了俺的精明，晓得啥该碰，啥碰不得。”
“你少胡说！”村长媳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摔。
“咱富贵比你机灵多了！再敢埋汰儿子，今晚你就去柴房睡！”
村长立马闭了嘴，老实巴交地嘬着旱烟，烟圈袅袅升起。
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简陋的土坯房里，倒也满是烟火气。
农村的条件有限，食材只有地里种的青菜、土豆，调料也只剩盐巴。
炖出来的肉汤，虽没有许薇之前拿出来的那般软烂入味，却胜在地道实在。
村长一家子不挑，这年头能吃上肉就是天大的福气。
肉票难寻，就连鸡蛋都得藏在粮缸最底下，生怕被人举报。
要是被抓去教育处，不仅鸡蛋保不住，人还得遭罪。
好在大伙日子都难，遇事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轻易得罪人。
午饭后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秦家人回到牛棚。
云素芳从墙角的草堆里拎出个竹篮，小心翼翼地端出大半碗猪蹄，放在白知霖面前。
“知霖，快吃，这是给你的。”
白知霖看着碗里油光锃亮的猪蹄，愣了愣。
猪蹄圆润饱满，比寻常的大上一圈，肉厚得能看见油花，光是闻着香味，就知道是上等好肉。
别说青云村，就是青山县的黑市，也未必能买到这样的好东西。
抬头看向云素芳，语气带着疑惑：“婶子，这是从哪来的？”
他们如今身份特殊，按规矩得跟着大伙一起吃苦，绝不能搞特殊化，这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是薇薇昨晚送来的。”
云素芳笑得温柔，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
“还有白面、大米和牛肉，我们都吃过了，特意给你留了一份。
你年轻，任务重，得多补补身子。”
白知霖看向躺在木板床上的白老爷子，见老爷子缓缓点头，才拿起筷子啃了起来。
猪蹄嚼着有劲儿，卤香直往喉咙里钻。
这段时间他忙着追踪R国人，风餐露宿，连口热饭都难得吃上。
这碗猪蹄对他来说，简直是难得的美味。
看着挤在牛棚里的秦家人，牛棚又潮又暗，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心里满是愧疚。
“婶子，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你们。”
“说啥连累不连累的。”
云素芳弯腰收拾碗筷，语气坚定。
“这事儿关乎咱华国的未来，吃点苦算啥？我们肯定配合你。”
秦家人都清楚任务的重要性，绝不会给白知霖添负担。
秦??在一旁坐下，声音压得很低：“这次出去，有收获吗？”
白知霖脸色一凝，点了点头，伸手掀开衣襟。
绷带缠满了腹部，渗出的鲜血把白色的布条染得通红，看着触目惊心。
“差点就回不来了。”
牛棚里的人瞬间揪紧了心，云素芳看着他的伤口，眼圈当场就红了。
白知霖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懂事，哪忍心见他受这么重的伤。
“不过好在有人帮忙。”
白知霖继续说道，刻意避开了许薇的名字。
“不仅捡回一条命，还抓了两个R国人。”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白老爷子喘着气，声音虚弱却带着威严。
“那些人现在在青山县一带活动，说不定就潜伏在青云村。
以后这种事，别再明着说，隔墙有耳。”
大伙立马闭了嘴，牛棚里瞬间安静下来。
谁也不知道，这两家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被流放到这里，只当是犯了错的干部。
另一边，许薇在村长家吃了午饭，睡了个安稳的午觉。
离上工还有几分钟时，才慢悠悠地去登记身份，打开仓库门。
村民们陆续来领农具，最后一个来的是白知霖。
递农具时，许薇嘴角带着笑，手指不经意间拂过他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扫过。
用精神力扫过四周，发现除了一个女知青躲在仓库门口没走，其他领完农具的村民都去了田间。
女知青靠着门框，时不时往仓库里瞟，看样子是在等人，只是不知道在等谁。
白知霖眸光一沉，脚步顿住，压低声音警告。
“许同志，请你注意举止，你这是耍流氓。”
嘴上这么说，他的手却没动，没有避开她的触碰。
许薇笑了，往前迈了两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她仰着头，鼻尖恰好碰到他的鼻尖，女人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飘进白知霖的鼻腔。
温热的呼吸扫过白知霖的脸颊，让他平静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连耳根都悄悄泛红。
见他不躲，许薇更得寸进尺。
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语气带着几分娇俏。
“我耍流氓，你不也乐在其中？”
白知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眼前的女人如此嚣张，甚至带着几分挑衅，他却半点不反感，甚至还鬼使神差地想让她再靠近些。
冰凉的指尖划过脸颊时，白知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正想伸手推开许薇，却听见她轻飘飘地说：“你想救你爷爷吗？”
一提及白老爷子，白知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大手一把扣住许薇作乱的手。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手腕。
他反客为主，将对方按在身后的货架上，货架上的锄头轻轻晃了晃，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到底是谁？”
白知霖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满是警惕。
“为什么要冒充许薇混进青云村？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像是在小县城长大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纵然他的身体和意识并不抵触她。
可一旦涉及华国的利益和家人的安危，他绝不能容忍任何隐患，更不能让不明身份的人破坏任务。
面对他的逼视，许薇却不慌不忙，她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白知霖的薄唇上，笑得眉眼弯弯。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
“小心，隔墙有耳。”
白知霖一愣，瞬间反应过来门口有人，身上的气势立马收了回去，只是扣着许薇手腕的手依旧没松。
看着眼前似笑非笑、镇定自若的女人。
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明明是他占据上风，却总觉得被许薇牢牢掌控着节奏，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