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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
商家老宅的书房里,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一份关于商氏集团未来五年战略规划的新项目方案,摆在桌子中央,像楚河汉界,将两个人,清晰地,划分在了两个对立的阵营。
“不行,我不同意。”商扶砚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眉头紧锁,“这个方案,太冒进了。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风波,现在要做的,是稳扎稳打,休养生息,而不是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上。”
江晚吟坐在他对面,寸步不让。
“稳扎稳打?”她自嘲地笑了笑,“商扶砚,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市场,瞬息万变。我们所谓的稳,在别人眼里,就是慢!就是等死!”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一旦错过,不出三年,商氏就会被新的对手,彻底取代!”
她在代理总裁的位置上,见了太多的风浪,也杀了太多的恶龙。
她的风格,早已变得像一把出了鞘的利剑,果决,狠厉,一往无前。
可商扶砚,却依旧习惯性地,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我说了,不行。”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上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霸道,“这个项目,风险太高。晚吟,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商场上拼杀。”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他一时情急,那该死的刻在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脱口而出。
“你只需要在家里,好好休息,照顾好子序,就够了。公司的事,有我。”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江晚吟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抬起了头。
她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瞬间,就蒙上了一层受伤的雾气。
好好休息?
照顾好子序?
所以,在她为他,守着这个家,拼尽了所有,打赢了那场几乎不可能的战争之后,在他眼里,她最终的归宿,依旧只是那个,只需要在家里相夫教子的面目模糊的商太太?
一股无法言说的失望,像潮水一样,瞬间就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那么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站起身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砰”的一声!
房门,被她狠狠地,甩上了。
商扶砚一个人,愣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说了一句,最**,也最伤人的话。
他伤害了她的骄傲。
……
商扶砚在书房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不知所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最后,他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拉了一个三人小群。
群里,只有傅璟川和徐祈年。
【商扶砚:我惹我老婆生气了,怎么办?】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
【傅璟川:???】
【徐祈年:!!!】
【傅璟川:你被盗号了?】
【商扶砚:说正事。】
傅璟川在那头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才慢悠悠地,给出了他的“专业建议”。
【傅璟川:这还不简单?包治百病。去,把爱马仕当季的新款,全给她包起来。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这个。】
【徐祈年:别听他的。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跟她,真诚地,道歉。】
商扶砚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
第二天,江晚吟一开门,就看到客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橙色的盒子。
从包包,到丝巾,再到最新款的成衣。
几乎,搬空了整个爱马仕的专柜。
而那个罪魁祸首,正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站在那堆盒子后面,眼神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讨好。
江晚吟看着他,又看了看那堆浮夸的散发着金钱气息的盒子,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身,关上了房门。
商扶砚彻底傻眼了。
他终于明白,徐祈年说的,才是对的。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昂贵的物质补偿。
他一个人,在紧闭的房门外,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江晚吟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那个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白衬衫、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的男人。
他的手里,拿着两样东西。
一份,是写得满满当当的小学生一样的检讨书。
另一份,是一份修改过的全新的项目方案。
江晚吟接过那份新方案,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那上面,融合了她的激进,和他的稳重。
既保留了对市场机遇的敏锐捕捉,又增加了更完善的风险控制。
比他们两人之前的任何一份,都更完美。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却又写满了真诚和歉意的眼睛,那颗冰封了一整晚的心,还是没忍住软了下来。
她“噗嗤”一声,笑了。
商扶砚看着她的笑容,那颗悬了一整晚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上前一步,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里。
“对不起……”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沙哑,“商氏,是我们的。”
“你永远,是我最骄傲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