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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餐厅“醉月楼”内，灯笼高挂，丝竹声声。
张建国与温雅被引至一处临窗的雅座，窗外是一汪人工湖，月光洒落水面，泛起粼粼银光。
“张叔，尝尝这个。”温雅夹了一块色泽红亮的东坡肉，轻轻放入张建国碗中，“这家店最出名的招牌菜。”
张建国低头盯着那块颤巍巍的肉，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粗糙的手指捏着象牙白的筷子，几次尝试都没能夹稳。
温雅抿嘴一笑，眼角弯成月牙：“用勺子吧，没关系。”
“我……我还是不太会用这些精致的餐具。”
张建国窘迫地放下筷子，黝黑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在工地吃饭，要么用大铁勺，要么直接上手。”
“那有什么关系。”温雅忽然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将东坡肉分成小块，“小时候外婆也这样帮我分菜。”
她纤长的手指在烛光下如同白玉雕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张建国看着盘中整齐切好的肉块，喉结滚动了一下：“小雅，你太照顾我了。”
“张叔今天穿着那么重的铠甲表演，一定很辛苦。”
温雅托腮望着他，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再说了，您请我听音乐会，我请您吃饭，不是很公平吗？”
餐厅角落里，一位身穿淡青色旗袍的琴师开始抚弄古筝，悠扬的《高山流水》在厅内流淌。
温雅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指尖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敲节奏。
“你很喜欢这首曲子？”
张建国笨拙地用勺子舀起一块肉放入口中，顿时瞪大了眼睛，“唔！真香！”
温雅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颊边梨涡浅浅：“是啊，这是我学会的第一首古筝曲。七岁那年，外婆带我去看了一场民乐演出，我就爱上了这种乐器。”
张建国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认真听着。
当温雅说到外婆如何省吃俭用为她买第一架古筝时，他忽然放下勺子：
“我十六岁第一次领工资，给娘买了件棉袄。”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她舍不得穿，直到去世那天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箱子里。”
温雅的眼神柔软下来，纤细的手指轻轻覆盖在张建国粗糙的手背上：“张叔……”
“没事，都过去了。”张建国迅速调整情绪，咧嘴一笑，“你外婆一定很为你骄傲。”
“她去年走了。”
温雅垂下眼帘，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临走前还嘱咐我，说女孩子要学门手艺，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养活自己。”
张建国突然感到一阵心疼。
眼前的女孩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有着不输男儿的坚韧。
他鬼使神差地反握住她的手：“你外婆说得对。不过现在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吃苦。”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了。
温雅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急忙抽回手去端茶杯。
张建国更是窘迫得手足无措，差点打翻面前的碗碟。
“我、我是说……”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作为长辈，当然要照顾你……”
“我知道。”
温雅轻声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张建国读不懂的情绪，“谢谢张叔。”
这顿晚饭在微妙的氛围中继续。
温雅讲起大学里的趣事，张建国分享工地上的见闻，两人渐渐又找回了轻松的感觉。
离开餐厅时，月光已经铺满了石板路。
温雅提着古筝盒走在前面，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张建国跟在她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不舍得离得太远。
“张叔，你看！”温雅突然转身，指着天空，“今晚的月亮好圆。”
张建国抬头望去，一轮满月悬在夜空中，清辉洒在温雅的发间和肩头，为她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
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嗯，很美。”他轻声说，目光却未曾从她脸上移开。
温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低头抿嘴一笑：“我们走回去吧，学校离这不远。”
“我送你。”张建国不由分说地接过古筝盒，“这东西挺沉的。”
夜色中，两人并肩而行。
偶尔手臂相碰，又迅速分开。
温雅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张叔，明天你还有空吗？”
张建国身子一僵。
明天下午三点，他约了白婧去基金会。
耳麦里苏婉的警告言犹在耳：不能把所有精力放在一个目标上。
“明天……明天我有些工作要处理。”他含糊地回答，“怎么了？”
温雅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听我练琴。下个月学校有场演出，我负责古筝独奏。”
张建国内心挣扎着。
他既不想错过与温雅相处的机会，又不敢打乱接近白婧的计划。
耳麦里苏婉没有给出提示，这让他更加忐忑。
“要不……晚上？”他试探性地问，“我尽量早点结束工作。”
温雅的眼睛在月光下亮了起来：“好啊！七点，音乐楼308教室，我等你。”
她的喜悦如此明显，让张建国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期待每一次与温雅见面的机会。
转过一个街角，泉城大学的西门近在眼前。
几个晚归的学生看到温雅，远远地打招呼。
温雅礼貌地回应，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
“就到这吧。”
她在校门前停下，接过古筝盒，“谢谢张叔送我回来。”
张建国点点头，却站着不动。
他不想这么快就告别，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多留一会儿。
“那……明天见？”
温雅歪着头看他，月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
“明天见。”张建国干巴巴地回应，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衬衫下摆。
温雅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了他一下，又迅速退开：“今天真的很开心，晚安！”
不等张建国反应过来，她已经转身跑进校门，裙摆如蝶翼般在夜色中翻飞。
张建国呆立在原地，手臂上还残留着她拥抱的触感，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鼻尖。
直到温雅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张建国才如梦初醒。
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摸了摸发烫的耳根，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红旗车。
沈冰从驾驶座转过头，唇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这才半日功夫，魂儿就被勾走了？是不是乐不思白婧了？”
“我没忘。”
张建国突然打断，指节敲在真皮座椅上发出闷响。
车窗外的霓虹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明早六点晨跑，下午基金会工作，还有晚上的约会我一个都不会落。”
后座的苏婉忽然轻笑出声，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闪过一丝赞许。
她慢条斯理地合上平板：“正该如此。”
指尖在膝头轻点两下，“百花丛中过，片叶要沾身。若是为着一棵树苗放弃整座森林，那才是辜负了组织栽培，好了说正事，现在温雅的好感度达到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