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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原始丛林倒也并不是死气沉沉,反倒是生机勃勃,枝头上不断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偶尔还有松鼠从头顶上面跑过,看上去很欢快的样子。
灌木丛里的虫鸣蛙叫也是此起彼伏,就像是一场交响音乐会。
丛林里有光,外面应该是大太阳,但因为枝叶太茂盛,所以阳光不能完全照**来。
阳光照不进来,丛林里那些潮湿的水汽也挥发不出去,于是就在空中形成了一团团的迷雾,仿佛给丛林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金爷心烦意乱的走来走去,大概是走得累了,索性也坐了下来,摸出翡翠烟斗,往里塞了些烟丝,猛吸了几口,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金爷吐着烟圈问我:“哎,八斤,我刚想到一个问题,其他人去哪里了?为什么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我们要是穿越了,其他人也该穿越了吧?”
我吐了一口长长的烟雾,在树干上摁灭烟头:“说不清楚,也许和我们一起穿越了,也许留在了地下冰川!”
紧接着,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问金爷道:“金爷,感觉咋样,能走吗?能走的话咱们走走看,不管是不是穿越了,我想咱们都得弄清楚我们这到底是在哪里?如果这里还是大巴山的范围,那就还好!如果……如果真的是穿越到了另外的时空,呃……”
后面半截话我没有说下去,我突然想到了王东北和磊娃子,想到了潘月灵,想到了远在大兴安岭的父母,胸口没来由一阵刺痛,我要真是回不去了,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他们了吗?
如果没有亲人和爱人在身边,即使我在这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金爷拍拍裤腿上的尘土站起来:“我只是年纪大了点,但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没有问题!你是不知道,退回去二十年,我还能一个打十个呢!当年要不是我出手相救,小龙已经……”
金爷冷不丁提到小龙,突然就哽咽了,脸上的神色也随之暗淡下来。
小龙为救金爷而死,这件事情必定会成为金爷心中永远的一根刺,每每想起,都会疼痛不已。
我和金爷慢慢向前走去,边走边问:“金爷,你是怎么跟小龙认识的?”
金爷苦笑了一下:“跟上次救你和小东北差不多,那天晚上我也是刚刚从码头回来,正好撞见小龙被一群人追杀,当时小龙已经被逼进了一个死胡同,对方提着钢管和砍刀,十多个人,小龙浑身是伤,必死无疑。
当时我也是侠肝义胆嘛,不忍心看着一个年轻人死在我面前,于是就单枪匹马救下了他!”
说到这里,金爷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是二十年前的那天晚上,远比救你们惊险。因为那个时候,我在江湖上还没有那么大的名气,我想阻止他们,但是对方不买账啊,还威胁我,说我要是多管闲事,就把我一起砍死。
呵呵,你想想,金爷我是啥子人,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跟我好好讲道理,或许我还能跟你讲道理,但是你要跟我来硬的,我只能比你更硬。
反正吧,过程我也记不清了,当场就被我重伤了两个,对方有个带头的,半只手都被我砍来吊起囖,他们就害怕了,跑了噻!”
金爷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我却听得惊心动魄,虽然金爷没有细讲经过,不过我也能脑补出那场激战的画面,个头矮小的金爷一个人面对十多个混子的挑战,过程肯定是艰难的,但是金爷最后竟然赢了,不说金爷的战斗力如何爆表,就光是金爷敢往那里一站,以一敌十,面不改色,气场就已经赢了。
现在看来,金爷能够拥有今天的江湖地位,也并不是偶然。
我之前也讲过,我刚开始对金爷并不感冒,觉得他就是山城的一个老流氓,大地痞,但随着了解的逐渐加深,我对金爷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改观,我很仰慕金爷身上那种袍哥人家的气质,那是一种男人独有的霸气。
但这种霸气,普通人也是没有的,需要经过无数次千锤百炼,无数次生死考验,我自问自己距离金爷的境界都还差上一大截。
金爷背负着双手,继续说道:“那晚其实我也负了伤,后背有条刀疤,好几十公分呢,现在都还在。
小龙见我与他素不相识,却能舍身救他性命,非常感动,当场就对我下跪磕头,说要跟着我,认我当大哥,誓死追随我。
我后来才了解到,小龙是个孤儿,从小就流落街头。
这个世界,一个成年人活着都好艰难,一个小娃娃要想活下去,谈何容易?
为了养活自己,小龙只能小偷小摸,那帮人之所以会追杀他,是因为他偷了一个社会大哥的钱包,这让社会大哥非常生气,认为自己丢了面子,于是叫人砍下小龙的手。
后来我问小龙,为啥子明知道会有生命危险,还敢去偷社会大哥的钱包,小龙告诉我,因为他需要钱,而且是需要一笔大钱,但是这笔钱偷来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一个同样流落街头的弟弟治病。
这个弟弟跟小龙毫无血缘关系,只是在流浪的那两年和小龙相互取暖,也许在小龙看来,那个弟弟就是他唯一的亲人吧!”
“后来呢?”我听得心里酸酸的,想到小龙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死了,心里愈发难过。
金爷叹了口气,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后来那个弟弟还是死了,我也曾帮忙救助过,但是罕见的白血病,治不好!小龙为他立了一座坟,二十年过去了,每年都会去看望他!”
金爷说到这里,声音再次哽咽了:“不过现在好了,他两兄弟可以在天上团聚了,不用每年专门跑去看望了,呵呵,省事!”
金爷转过身,飞快的擦拭了一下眼角。
“小龙哥是个好人,有情有义,他一定会上天堂的,他们两兄弟也一定会团聚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