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金柳叶。
今夜二更,在临金河双子桥下柳树旁边相见。
以防万一是阴谋,慕容瑾提前去了,却未直接现身。
在暗处观察着,过了时间看到江清宴出现,她才从桥下走出。
柳树旁的江清宴着急走动,看到慕容瑾,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随即他快步迎上去,抓住慕容瑾的手,拉着她快步离开。
“这里不安全,你先跟我走。”
慕容瑾看了眼江清宴抓着她的手,用力抽手,“我知道了,你先放手。”
听到放手两字,江清宴不仅没放,反而抓的更紧。
若是往日慕容瑾就对江清宴动了手,可今日看着他似乎真的有事,而她也好奇江清宴找她何事。
停靠在不远处的游船上,船舱圆桌之上准备了丰盛菜品和酒。
江清宴给慕容瑾倒了杯酒,“这是我的私人游船,日后我们可在此见面。”
慕容瑾没有碰他倒的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我们为何要见面?”
江清宴于她而言,纯恶中又多了欺骗,她最为厌恶欺骗。
跟他早已没有了见面的必要。
今日她来赴约,不过是因为心中好奇。
“安安……”
江清宴在慕容瑾对面坐下,眼底映照烛光与她的影子,氤氲雾色在眼中酝酿,却依旧藏不住对她的爱慕。
“成王世子,我们似乎并不是你可以唤我乳名的关系。”
慕容瑾似乎看不懂他的深情,直接问他,“你要见我什么事,直接说,若是不说我便回了。”
她不是来看江清宴上演深情的。
江清宴身体陡然僵住,盯着慕容瑾决绝的模样苦笑了声,“别走,我说。”
之前慕容瑾虽不会惯着他,可他做蠢事的时候,慕容瑾会用眼神嗔他。
他觉得慕容瑾那样的眼神娇俏可人,是对他独有的,所以很喜欢。
如今的慕容瑾给他的却只有冷漠,再也不愿多给他一个眼神。
“我今日是为了与你坦白真相,给你赔罪的。”
江清宴叹息了声,“你猜测的没错,我做那些,都是为了惹怒你,让你下决心与我退婚。”
见江清宴说了真话,慕容瑾的神色也正色起来,“你为何那么做?”
果然如她猜测那般。
只是她还想知道,江清宴做那些是个人意愿,还是与皇帝和谢安澜同谋。
江清宴苦笑,眼底满是苦涩,“是我父王与绪王合谋,设计害死了你父兄,他们还妄想控制利用你,我不能让你陷入虎狼之窝。”
他盯着慕容瑾,神色痛苦挣扎,“安安,你知道的,我自幼便对你……”
“你如何得知是他们蓄谋害我父兄的?”慕容瑾身体陡然前倾,紧紧盯着他。
她需要证据。
她只听到是成王与绪王合谋害死镇国公和慕容宏,却并不在意江清宴的感情。
江清宴嘴唇微颤,张了张嘴却沉默下去。
见江清宴不说话,慕容瑾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呼出了口气,“是我太过于着急,你慢慢说。”
江清宴沉眸盯着慕容瑾许久,才开口,“镇国公死后,我无意听到过他们的对话,我父王那应该有与西契太子的信件。”
这次换慕容瑾沉默。
她沉默许久后,望着江清宴问:“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江清宴是成王唯一的儿子,他无需争抢,王位也是他的。
他为何要出卖自己的父亲,与她说这些?
这些话中,又有几分真?
还是说这也是皇帝的计谋?
江清宴轻轻低笑,笑声充满苦涩,“因为他对不起我与母妃。”
他抬眼望向慕容瑾,眼底是慕容瑾从未在他眼底看过的浓烈恨意,“成王对我母妃并无爱意,是被迫成婚,被算计生下了我。被算计剩下的我自然不讨他喜爱。这便是我这些年为何成为不学无纨绔的原因。”
他苦笑,“成王,我的父王,想尽办法想要将我养废,就为了让绪王安心,因为绪王的母后才是他所爱。”
他眼睛映着烛光,莹润如湖面荡起水波。
抿了抿唇,他才看向慕容瑾,“瑾儿,你别怪我,我真的是不得已。退婚不是我本心,拦截你父兄出殡仪仗也是不得已……”
“什么是不得已?”
慕容瑾盯着他看,语气依旧冷漠,“江清宴,你设计骗我,在我父兄出殡之日辱我,辱镇国公府,是不得已?”
她站起来望着江清宴,“为何早不能与我明说?”
“你身为我的未婚夫,选择与慕辞娇苟合,选择让镇国公府与我成为京都的笑话,逼迫我去与皇帝求着退婚,都不能像今日这样与我坐下坦言明说?”
“还是你觉得我会是非不分,因为成王的所作所为迁怒你!”
“江清宴,说白了,你不信我!”
她讥讽嗤笑,“当初费那么大的劲与我撇清关系,如今为何又说了?”
对江清宴的愤怒并非是假。
江清宴做出那么多让她,让国公府难堪的事,不是一句不得已就可以抵消的。
江清宴站到慕容瑾对面,想要伸出手,却在看到慕容瑾眼底的厌恶时,颓然的收了回来。
他没有再开口。
慕容瑾也并未就这样离开。
她压下心里怒意,问江清宴,“我问你,是不是你与皇帝设计好的?你是皇帝的人对吗?谢安澜也是对不对?”
他们都在把她当**耍弄。
一个两个三个,都不信任她,却还想利用她!
可恶可耻可恨!
江清宴垂下眼帘,咬着唇内软肉,直到唇内鲜血淋漓,他抬头望向慕容瑾。
“我与皇兄只是堂兄弟关系,并非你所想那般。一切都是我得不对,你要打要骂都随你。”
他无法出卖皇帝与谢安澜,他还有他想要保护的人。
慕容瑾轻嗤了声,“我要成王与西契太子的密信。”
早已猜测到她父兄的死是成王与绪王所为,所差的不过是证据。
这密信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她也几乎可以断定,皇帝与江清宴和谢安澜是同谋。
只是缺乏证据而已!
江清宴安静的了会,怅然道:“怕是很难,但我会努力为瑾儿拿到。”
他走近慕容瑾,垂眸凝视着她的模样,似是想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若我拿到,瑾儿是否可以原谅我?”
他伸手去抓慕容瑾的手,慕容瑾拍开他伸来的手,勾唇对着他浅笑,“是否能原谅你,得看你的诚意。”
她看着眼江清宴,语气冷漠道:“你我都皆有家室,望成王世子自重。”
说罢她准备离去,又抬眸看向江清宴,“江清宴,我最厌恶欺骗与言而无信。”
“安安……”
看着慕容瑾决然离去的背影,江清宴下意识喊出声。
可在慕容瑾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却再次沉默了下去。
慕容瑾没有回头,决然踏出游船,只留给江清宴瞬间的背影。
江清宴看着慕容瑾的离去的方向,颓然苦笑,“可他……也在欺骗你!你却抓着他的手,对他是否动了心……”
他哽咽着咽下心里苦楚,在桌边坐下,提起酒壶往口中倒着辛辣苦涩的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