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起床收拾妥当，在慕乐姗上学前，亲自带着慕乐姗去见了方可儿。
依旧只是让慕乐姗在门外，与房内方可儿说几句话。
等着丹樱将慕乐姗带走，她才进房间在方可儿对面坐下。
慕容瑾并未着急盘问方可儿，只是安静的坐着看她。
她越是这般沉静，便越是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明明年纪不大，可却给人种老练又很有手段的感觉。
像是有她在镇国公府坐镇，镇国公府便会永远屹立不倒。
方可儿攥紧手中给慕乐姗做的里衣，没等慕容瑾问，主动开了口，“他们的阴谋并未告知我，但我偷听到他们说要毒杀高官，我猜着用的就是他们香坊做的香粉。”
慕容瑾依旧沉默。
方可儿紧张握紧手，等着慕容瑾的审判。
过了会，慕容瑾才开口，“还有吗？”
并没有如方可儿想的那样愤怒，而是平静淡漠的令人心惊，就如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没有了。”
方可儿蹙眉摇头，望着慕容瑾道：“我这么多年没有给他们传递消息，他们早已信不过我，只是拿着姗儿做把柄，想让我继续为他们卖命。”
孩子是她的软肋，不仅慕容瑾知道利用，蛮人也知道。
“所以你外传了什么消息？”慕容瑾问。
方可儿垂眸，“你与成王世子不合，还有将二小姐赶出国公府的事。”
都是众所周知，对蛮人无用的消息。
慕容瑾漆黑的眼眸盯着方可儿，“就这些？”
方可儿点头，“真的只有这些，我与蛮人并未有多少接触。”
她忽然想到了件事，“小姐关押的蛮人，是我买通大夫给了他把小刀。小姐来查的时候，他就躲在我的床底，是我放他离开的府中。”
担心慕容瑾因为她所作所为迁怒慕乐姗，她赶紧求情，“都是我的错，小姐如何罚我都可以，千万不要……”
“你想我对你做出何种惩罚？”
慕容瑾打断了方可儿的话，“你觉得，敌国奸细该如何处置？”
她没问方可儿如何得知她抓了蛮人，因为消息就是她让人“无意”透露给的方可儿。
本来只是试探，鱼儿却上了钩。
方可儿垂眸沉默，眼底有懊悔，也有挣扎和痛苦。
慕容瑾并未催促她，耐心的等着她慢慢想。
许久后，方可儿痛苦抬眸，“姗儿真的是国公的孩子，我不想她知道她有个有蛮人血统的娘。我死后，小姐可否善待她！”
慕容瑾盯着方可儿看了许久，眼神略有些复杂。
她以为方可儿会求她，让她网开一面留她的命，可没想到方可儿会这般决定。
她问方可儿，是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该不该要方可儿的命。
对待奸细她从不手软，但方可儿不同。
“乐姗是我妹妹，是国公府的骨血，我自然会善待她。”
慕容瑾站起身，深深看了眼方可儿，“乐姗下学，我会带来让你见最后一面。”
走出芳华苑，她在门口站了会，决绝抬步离开。
……
夜晚，国公府芳华苑燃起了滔天大火，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府中乱成一团，管家带着无数家丁护卫灭火。
可院门从内被闩上，他们破开门的时候，大火早已蔓延开。火光浓烟直冲云霄，炙热的温度让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慕容瑾抱住要往芳华苑冲的慕乐姗，眼底被火光映照的通红，脸颊咬肌绷紧。
盯着芳华苑处大火看了许久，她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了口气。
她将慕乐姗抱起，轻柔的摸着她的头，喉间不受控的发出哽咽。
大火整整烧一天一夜，慕乐姗哭累了睡着，醒来继续哭。
慕容瑾抱着她去看了已成废墟的芳华苑，方可入的尸体已被找出来，却烧焦的看不出原本模样。
慕乐姗根本不敢认，趴在慕容瑾肩头哭的几乎昏厥。
她这么大的孩子，对死亡刚有了些了解，清楚的知道再也见不到她娘了。
方可儿没有丧礼，只有慕容瑾让人准备的口棺材，没有在府中停尸，当日就让人抬出府葬了。
慕乐姗过于伤心，慕容瑾给她停了两月的课，暂且让她调整。
她这几日也并未再为皇帝奔波，白日黑夜的陪着慕乐姗。
只在夜间慕乐姗熟睡之时，才会去与谢安澜讨论赃银之事，让风影暗中去查庆元江的下落。
……
蛮人并未分是绪王的人还是皇帝的人，只要是大臻朝臣，都无差别的毒杀。
朝中高官损失五六名，皇帝与绪王的各半数。
其余的用谢安澜送去的解药救下了命。
那些女眷中毒以深，没等到解药大多数都没了命。
朝中怨声载道，群臣愤怒，齐齐上奏让臻帝派兵攻打西契。
就在此时，百姓间流传开了绪王勾结蛮人的传言。
许多中毒的大臣都是绪王的人，但解药却是皇帝派宴川亲自送去的。
江明赫是个极其聪明之人，这种挑拨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这种事本就怕捕风捉影，江明赫有意引导舆论，自然会不负所望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不管日后如何，先让绪王失了民心。
此计不可谓不高！
慕容瑾觉得，蛮人毒杀朝臣的阴谋，绪王明显并不知情。
若绪王知情，月娘与锦绣阁的姑娘不会中毒，他的那些党羽也不会。
……
绪王愤怒摔了殿内所有瓷器，咬着牙对着成王道：“蛮人竟背着本王做这样的事。本王让人带的计划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他们把本王当什么？当笑话吗！”
他还并不知道传信的那两蛮人已经死在慕容瑾手中。
慕容瑾杀了那两个蛮人，无意间也算是离间了绪王与西契太子。
西契太子等不到人回去，定会怀疑绪王。
他们之间本就互相利用，并无信任。
稍微风吹草动，盟约便会崩塌。
成王也有些着急，“如今江明赫羽翼越发丰满，若是这样下去……”
他停顿望向绪王，“我让他们给江明赫施压发兵西契。慕容瑾可信得过？若是信得过，便让她去皇帝面前请旨领兵攻打西契，拿到兵权。”
他眼神深沉，“绪儿，这是最好的机会！”
如今能用上的也就只有慕容瑾，可他信不过慕容瑾。
那个小姑娘脑子不是摆设，他接触的多，深知慕容瑾有多机灵。
绪王冷静下来，勾唇嗤笑了声，“她身边那个婢女快毒发了。无论慕容瑾可不可信，她都得对本王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