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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累了,云歇了,月藏躲着躲猫猫,每颗星隐在云层深处。
林依依忙完时间已经临近二十四点了,远处塔尖矗立,众人都在拭目以待凌晨,霓虹灯招牌闪耀整个港岛。
她站在天桥上眺望往外看,近处商贩、报刊,远处高楼、大厦。
不禁感慨,港岛这块地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既复古又现代,既发达又市井。
她俯身栏杆,狭长街道里,汽车忙中有序,车流如织,人来人往。
隔壁商场有一棵由2万个灯泡堆砌的‘千色许愿树’,吸引了无数情侣前来。
还有几粒飞扬的雪往林依依方向飞来,飘飘洒洒。
她伸手去接。
那粒雪落在手掌心融化了。
女孩嘴里喃喃,“林之堔,圣诞快乐。”
眼瞧着电动过来,林依依没有停留在天桥,急促的跑了下去,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作响,最终还是没有赶上。
她扶着站台大喘气,心想着,又得打车回去了,她这一天辛辛苦苦兼职,三分之一都要交给的士公司。
人生有一样东西千万不要错过:那就是最后一班回家的车。
既然错过最后一辆末班车,那也无妨再偷摸打混,慢慢摸摸的再回去。
难得。
林依依拿出手机先和阿妈报备:“阿妈,今晚兼职会很忙,别等我啦。”
偶尔撒撒小谎,无伤大雅。
但阿妈一直没有回她信息。
林依依眺了眼塔尖的时钟,时针即将要指向24点,她心血来潮想去海边看看。
塔尖上的时针伴随着人群呼喊倒计时声,指向二十四点整。
天空烟花一朵朵绚烂开放,红蓝青紫,许许多多颜色,一簇簇倒影在她清澈的眸中。
‘滴答——’
随即发出,‘碰—碰—碰—’
“林依依。”
所有的声音在此刻重叠,让女孩恍惚。
还是本能地往唤她名字的方向看去。
“小叔叔?”
何复礼把车窗摇了下来,车内热气往外扑腾,全吹到了林依依脸上。
她诧异,他不是一个小时前就吃完饭然后送关小姐回去了,怎么这时候还在这?
“傻站着做什么?”何复礼看着被冷风吹红了的小脸,难免呵斥,“上车。”
林依依觉得坐副驾驶不好。
她觉得,副驾驶位是顶级暖味的存在。
便挪步往后排,结果那人语调不悦来了句,“我不做司机。”
女孩握着车把手停顿了下,这人真是难伺候,又绕了一圈跑去坐副驾驶。
打开门,车厢内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檀香味扑面而来,跟何复礼身上的一样。
何复礼掀了下眼皮,“坐好,安全带。”
“好。”
她刚坐上去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莫名的燥热,这人温度开的实在是太高,便取下了自己的围巾,放在怀里。
男人余光看着女孩涨得通红的脸,便将温度调低了些。
上了车,何复礼也不说话,好像刚刚叫他上车的人是他。
车子里安静得诡异,林依依有点儿受不住这气氛,便主动开口说话。
她不知道何复礼住哪里,但是她知道她现在想去看会儿海,吹吹冷风。
“小叔叔,你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吧。”
他莫名像个长辈质问了起来,“这么晚,去哪?”
林依依诚实,“我想看海。”
恰逢车子等红绿灯,何复礼停车,偏头看她,沉声开口,“你想回家。”
“?”林依依呆住,“不是…”
她去看海意愿的苗头就这样被扼杀了?
绿灯亮起,何复礼继续说,不容林依依有其他想法,“你想回家了,我送你回去,我们一起。”
“好吧…”林依依泄气,下一秒,话锋又急转,“诶,小叔叔,这条路不是我回家的方向。”
何复礼答,“先去拿东西。”
女孩好奇偏头,“拿什么?”
“蛋糕。”
“你生日?”林依依吃惊。
在她的认知中,蛋糕就是等于过生日,要不然平日里是不可以吃那油腻腻的东西。
生日当天,就算灭绝太师Ms. Yang看你在学校吃甜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这种荣誉,只能仅限当天使用,过后Ms. Yang可是会翻脸无情加倍加训让你还回来。
男人无声,女孩好似想起了什么,在包里掏了半天,在找什么东西。
须臾,她从包里掏出了个上面印着‘花好月圆’的中秋铁皮盒子,放在两人中间扶手箱上,雀跃,“生日快乐、圣诞节快乐。”
何复礼低垂一看,漆黑双瞳,逗笑了下,语调装作不满,“中秋,圣诞,生日,一个礼物顶了三个节日啊。”
这盒子可是她房间里最好的盒子了,她还有去年、前年中秋的盒子,没给他用都已经很看的起他了。
林依依嘟囔了下嘴,“你这不刚好在同一天嘛,还要不要?”
说着作势又想抬手想把那盒子拿回来。
“勉为其难收下吧。”突然一只大掌拍了一下她的下手,“哪有送出的礼物被拿回去的?坐好,我下去拿蛋糕。”
林依依乖巧点头,“好。”
车子停在蛋糕店的侧街路的暖黄灯下,树荫交错,还有几只麻雀叫唤。
劳斯莱斯的钥匙没有被拔走,汽车引擎盖还在运行,车子的内部的温度即使被他刚刚降下,但还是闷热,何复礼不在,林依依胆子也大了几分,把车窗打开了。
仰起头狂吸冷空气。
何复礼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目光幽幽扬起天鹅颈的女孩,脖颈上还有几滴汗,“很热?”
林依依偏头就对上了幽深冷淡的眉眼,在黄灯的投射下,男人的脸格外显得凌厉。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变得不悦了?明明在拿蛋糕之前还好好的。
林依依觉得他就是一个喜悦无常的人。
“舌头要来有什么用。”何复礼弯腰上车将两边窗户都开了下去,热气又降低了几度,“连热和冷都不会表达?”
女孩咬下唇,这又关她舌头什么事?
林依依解释,声音轻小,“有一点点热,但是可以忍受一下。”
她只是觉得,一,这是他的车,他的使用权优先级比较大,二,他的腿在这么冷的天可能会受凉,然后又该不会吹一晚上又得发高烧什么的。
她没有驾照,人弄得回去,车子她背不回去。
可在何复礼眼里,他眯着眼眸睨她,看着她微红憋着脸,脖子上的汗水,解下来的围巾,这些无一不诉说着她和他是疏远的。
连只要开口就能解决的事情,她都不愿意告诉。
她从原先的设防、假意、伪装转到了客气、礼貌、谦让。
她始终都对他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