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镇山老脸黑沉如锅底,龙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的声音。
“茶室这么多茶具不够你用,谁允许你动老夫的藏品了?”
木槿惊讶捂嘴:“啊,林老师,你怎么可以不经过阿爷的同意,就私自拿出紫砂壶来用啊?”
林雅芝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当场就给霍镇山跪下了。
“霍老,我糊涂了,是我拿错紫砂壶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木槿强调道:“拿错了?可林老师你一开始就说过紫砂壶价值八位数,还叮嘱我千万要小心,否则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呢!”
霍镇山本就因为紫砂壶被摔怒火中烧。
又听到一个外聘的林雅芝居然敢翻身做主欺负自己亲孙女,还当着外人的面让他颜面尽失,老脸铁青的呵斥道:
“你好大的胆子!未经允许擅动老夫的藏品,还敢教训起我孙女了?”
“谁给你的狗胆?”
“福伯,吩咐下去,老夫不想在圈子里再听到她的名字!”
林雅芝闻言,吓得脸庞血色褪尽。
霍老爷子是要在圈子里彻底封杀她了。
她就是靠传授茶艺吃饭,老爷子这命令一下,以后谁还敢聘用她,无异于直接端了她的饭碗啊!
“霍老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林雅芝吓得浑身发抖,哭着求饶。
福伯面无表情的上前,“林雅芝,你被解雇了,请你马上离开。”
“木槿小姐,求你帮我说说话,我不想被行业封杀……”
林雅芝还想挣扎,却被福伯带来的佣人架起,如同拖死狗似的拖走了。
她的哭嚎声渐渐远去,茶室恢复了安静。
霍镇山余怒未消,转头瞪着霍清清,严厉道:“你不是在祠堂反省么,谁让你来这里捣乱!”
霍清清吓得缩在那,双眼红通通的,不敢吭声。
霍镇山冷冷呵斥:“回去把家训抄十遍,不写完不许吃饭!”
“好的阿爷……”霍清清低着头,狼狈的离开茶室,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剜了眼木槿。
明明该木槿出丑的,怎么到头来丢脸的却是她?
霍镇山这个老东西本来就因为认亲宴上发生的事对她不满,现在又火上浇油。
肯定是木槿做了什么手脚,故意害她出丑!
霍清清一出茶室,招来阿娜低声吩咐了几句。
茶室里。
木槿捡起碎片放桌上,故作自责的叹了口气:“都怪我不好,要是我不跟妹妹逞能,这壶就不会被她摔了……”
霍镇山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罢了,碎都碎了,碎碎平安吧。”
“孙老好。”木槿转向孙宝林,乖巧的行了个礼。
孙宝林笑道:“你对茶道挺懂的嘛,老夫刚刚和你爷爷都看到了。”
“孙老谬赞了,我只是看视频学了一点皮毛,在真正的茶道大师面前还是班门弄斧了。”木槿谦虚的说道。
能不懂么,前世被摁着头没日没夜的学。
豪门的各种礼仪她早就炉火纯青,熟得跟葡萄干似的。
“紫砂壶没了,这样吧孙兄,去我收藏室里,随便你重新选一个。”霍镇山说着就要走。
两人刚要离开茶室,木槿忽然开口叫住:“孙老请留步!”
孙宝林回头,和蔼可亲的笑道:“有事吗?”
木槿认真说道:“您印堂发黑,体有隐疾,得尽早调理才行,否则——”
霍镇山老脸一沉,呵斥她:“孙囡,不许胡言乱语!”
孙宝林却摆摆手,笑眯眯道:“霍兄莫急,让你家小孙囡继续说说。”
木槿上前两步:“孙老,可否容我给您把个脉?”
孙宝林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伸出手腕。
木槿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凝神片刻后,眉梢微蹙。
“脉象沉涩,左寸关间郁阻明显,肺腑恐生瘀结,不能再拖了!”
霍镇山生气道:“木槿!你也想去祠堂抄家训了是不是?你孙爷爷的身体一直硬朗,胡说八道什么!”
孙宝林浑浊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讶。
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会胸闷咳嗽,却查不出缘由。
这事,除了自个儿和医生知道,家里人都不知道。
“霍兄,你孙囡有两把刷子啊!我最近夜间总咳嗽,辗转难眠。”
霍镇山一惊,看向木槿。
这丫头还会医术?
孙宝林迫切追问:“好孩子,你告诉孙爷爷,我到底是啥毛病,咋治疗?”
木槿看了看他,又瞥了眼霍镇山,欲言又止。
霍镇山急了,“你快说。”
孙宝林秒懂她的顾虑,二话不说把霍镇山往外推,“霍兄,你先出去。”
茶室的门一关。
孙宝林脸色瞬间灰败,颤声问道:“老夫……是不是时日无多,快要死了?”
木槿哭笑不得:“孙老,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不当着阿爷的面说,是因为病情是你的隐私,现在可以告诉您了。”
“你肺腑瘀结,是因为邪气入体所致。”
孙宝林一脸懵:“邪气入体?”
木槿点头解释:“说白了,就是你痴迷收藏那些古董,这些玩意儿长年埋在地下、墓室里,表面附着阴气尸气啥的,你又天天跟这些东西打交道,邪气自然就钻进身体里了。”
“要是放任不管,不出一个月,你就得肺癌死了。”
孙宝林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那还有救吗?”
“现在发现及时还有救。”木槿直言:“得调养一下,还有把阴气重的古董处理掉,至少近期不能再碰。”
孙宝林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老夫都听你的!”
“不过,老夫不知道哪些古董阴气重啊,木槿丫头,你能分辨吗?”
木槿微笑道:“没问题。”
孙宝林当场就出去跟霍镇山说,他要请木槿回孙家一趟。
看着他这么信任木槿的样子,霍镇山那双浑浊疑惑的眼睛朝木槿看了过来,满脸严厉。
“你孙爷爷是收藏界的泰山北斗,你可别骗人,丢了霍家的脸!”
木槿淡淡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沉稳:“阿爷放心,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之所以一大早回到霍家老宅,真正的目的,是孙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