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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的最快的地方就是宫中。
方才小太监的“无心之言”几乎已经叫所有人都知晓了墨厌舟遭遇了什么,除了个别人还在怀疑墨厌舟是不是想躲避选秀的事儿,已经不少臣子怒气冲冲的甩着袖子要去御书房了。
下药?
前朝挡住后宫的女人不许看望君王?
这跟谋反又有什么区别!
新帝除了不愿意选秀,其他的事情上谋略手段几乎一流,否则他们当初也不会勉强接受墨厌舟所说的不建立后宫一事。
到了御书房外,众人齐齐跪下,想要探望龙体安康。
偏偏墨厌舟拒见。
更偏偏的事情,是连康广都不露面了。
先前逼迫墨厌舟立后宫的老者气得浑身发抖,“章家固然是功臣,可新帝也并非无能昏庸之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些也因为章家而不满的也顺势抱在一起,开始抨击着章家。
而跟着来的也有不少章则越的人,同样默不作声的记着这群说不可的人都有谁。
外面的风雪飘摇,墨厌舟半躺在榻上,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上的奏折。
他没有穿龙袍,长发柔顺地垂落在一边,看起来温柔又安静。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正旺盛,除了屋子里人的呼吸声外,几乎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章则越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也渐渐地冰凉。
若非几个皇子凑了许久也凑不出一个有用的,他又何必扶持墨厌舟?
墨厌舟此人,本就足够会隐藏。
这么几年,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摸准墨厌舟手上究竟有多少的底牌,所以才会不肯放掉长公主这一枚棋子。
女儿也是没用的,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思绪回笼,章则越率先打破了沉静,“皇上今日,不上朝么?”
见老狐狸隐藏不住了,墨厌舟这才淡淡的掀开眼皮,道:“朕,如何去上朝。”
听出墨厌舟话里的质问,章则越拱手道:“皇上,昨日臣等是想要进宫问问您今年的灾民如何安置一事,恰好遇见了宫中闹剧。
贵妃对皇上情意颇深,怎会舍得让皇上出事?
还请皇上看在贵妃一片痴心的份儿上,能够原谅贵妃这一次。”
老东西!
墨厌舟心中冷笑。
从他质问他们为何来宫中这个话题转移到了章霁雪的身上。
这老东西还真是狡猾,为了自己,甚至连女儿都可以当做挡箭牌。
他面无表情,“朕后宫的事情,朕会再去问,丞相是打算将手伸到朕的后宫中了?”
章则越掀起衣袍跪了下来,“臣惶恐。
只是臣为人父,总是会忍不住为自己的女儿多争取一些机会,还请皇上恕罪。”
这个话挑不出理由,墨厌舟并未追着问,只是将话题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灾民的事情朕记得昨日已经给出过解决的方案,怎么,有问题?”
“因着战乱,许多百姓并没有粮食,如今朝廷征收的粮食也是不够的。
军粮缺,百姓也缺,国库更缺。
皇上昨日所说,可,却也不可,若是商户全都捐粮全都能够得到朝廷嘉善,那岂不是乱套了?”
“如何乱套?”
墨厌舟冷漠看去,“商户即便是捐赠也是分三等。
捐大户者税收免三年,捐中户者税收一年,捐小户者可免除家中两个男丁服徭役。
且不说如今的大昭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人能够拿出粮食,即便是有,丞相是以为,朝廷亏了么?”
以人为本,若是人都饿死了,他们还以什么为本?
章则越本身也只是随意找的借口,如今得了墨厌舟这一番话,也就不打算过多纠缠。
可墨厌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他指节敲着桌面,讥诮道:“看来六部多的是听不懂人话的东西,竟然连这样简单的东西都不能给丞相解释清楚。
康广,拿笔来,将户部和兵部的尚书罢免,位置且先空着。
在位者尸位素餐,就看看谁的能力强了。”
章则越没想到自己轻飘飘几句话,好不容易安排到了户部和兵部的尚书就这样没了。
他如何看不出这是对他的警告,当下也不再言语,只是跪在一边一言不发。
倒是跟着一起来的户部尚书白了脸,甚至说话都结结巴巴,“臣、臣……”
他臣了半晌,却也没说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章则越闭了闭眼,心中懊恼自己当初缺人也该好好把关,竟然让这样的蠢货成了尚书!
只是悔恨如今竟然还叫墨厌舟寻到了错处。
“既然没什么事,几位大人就回去吧。”
墨厌舟将手上的书扔在了桌子上,淡淡开口,“往后没有朕的传召,太阳落山后还是莫要随便入宫了。”
其他几人自然是不服气。
若是之前,他们早就顶嘴了,可是上次已经有一个不听话还顶嘴的死在了他们面前,这一回又有一个被罢黜,他们哪儿敢再当做冒头鸟?
见章则越都不说话,他们也全都跟着离开了。
方一离开墨厌舟的寝宫,剩下的人立刻围了上去问章则越如何是好。
那个被罢黜了的更是哭丧着一张脸道:“我老娘辛辛苦苦的供着我走到如今,才享福两天,若是就这么没了位置,在下实在是无颜面对老娘啊!”
此人是之前科举中做过捉刀人的一个学子。
捉刀人,顾名思义,就是帮别人作弊。
他是一整个村子托举出来的,能够有个功名不容易,可打不过权势,也加入不了,只能够当个捉刀人。
还是章则越当初见他可怜,又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这才愿意留下,之后发现嘴巴严实,也懂来事,渐渐地也就被提拔成了户部的尚书。
可说起他老娘?
章则越冷笑,“给你的机会自己不中用怪得了谁?
至于你的母亲,你现在就有脸面了?”
有权有势发达以后,此人便就将自己的母亲给忘得一干二净,好日子更是一天也没过过。
到了他的嘴里,竟然还成了孝顺的证据。
真是可笑!
男人浑身都要瘫软下去,两眼无神。
他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