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朝堂之上达成共识,退朝之后,李从曮第一时间召见了柳河和安全之。
王府之内,安全之立马说道“王上,这事有点诡异啊,搞这么一出她李幼澄到底图谋什么,就算成功评估认定坊州需要改制,但回到朝堂也依然得过枢密院这一关,
更何况只要我枢密院所派之人认定不需要改制,她连评估都不可能成功那她强行推动此事意义何在,莫非是为了拖时间?毕竟涉及州府改制,那就有理由暂时冻结新任防御使的任命。”
“有这个可能。”李从曮点了点头。
但柳河却是提出不同意见道“王上,臣觉得监国这种行为并非单纯为了拖延,毕竟监国只要不肯同意任命三爷,这防御使的任命就下不去,根本无需这么麻烦。
所以臣认为监国这么做必然另有目的,或者是想以此掩饰什么。”
李从曮再次点了点头道“你们说的不错,不过不管他们真实目的是什么,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去和伍明说一声,让他代表枢密院前往坊州,再去把刘景岩叫来,让他写封信回坊州,让坊州官员全力配合伍明。”
“是。”柳河和安全之拱手领命。
李从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对了,给从照的信发出去了吗。”
“回王上,已经派人去了,算算时间三爷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安全之答道。
“好,只要从照一到坊州,枢密院的任命就马上发下去,先让从照担任坊州马步军都指挥使,把坊州军权拿到手,到时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李幼澄不妥协。”李从曮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后唐的枢密院权力绝对是超标的,庄宗李存瑁在恢复枢密院后曾明确“不关由中书直行下者谓之宣。”
这代表着枢密院成了独立的决策机构,可以独立签发“宣,”与中书门下的“赦”对应,下发政令也无需经过中书门下审核。
因此枢密院有权单独签发政令,并且还拥有直接任命四品及以下中低级武将的权力,甚至都不需要皇帝同意,只需要事后奏报一下即可。
这原本是皇帝为了绕开朝堂限制施展自己权力的一条渠道,因此本朝历代枢密使都只会是皇帝的亲信,但如今枢密院的权力到了李从曮手中,那枢密院的权力就对皇权很不友好了。
不过任命防御使、节度使这种高级武将枢密院只有建议和提名权,最终还是得由皇帝画可,但一州马步军都指挥使枢密院却是可以直接任命的,而有着刘景岩的配合,顺利拿到坊州兵权完全不是问题。
“王爷英明。”柳河和安全之当即说道。
……
第三天一早,随着政事堂和枢密院前往坊州的人选选定,双方在北门汇合准备前往坊州的时候,枢密院承旨伍明看着一旁的兵部尚书程横不经有些无语。
不就一个小小的评估工作吗,至于出动六部尚书这种大员吗,虽然如今兵部尚书没有什么实权,但这规格确实太高了。
不过随即更令他震惊的一幕出现在他面前。
随着侍卫司马军司副都指挥使关胜率领铁林都两千骑兵以及步军司帐前军五个营的兵马赶来之时,他整个人有些懵,带这么多兵马,还是禁军主力,这到底是去搞评估还是去干仗啊。
程横则是看了伍明一眼哈哈一笑道“伍承旨,关副都使是奉命带兵保护我们前往坊州的,毕竟这路上不太平,还是要谨慎小心些。
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内侍省内侍庞洪庞公公,负责监军。”
军队之中,一名骑着马穿着宦官衣服的白面无须男子打马而出,对着伍明笑着招呼道“咱家见过伍承旨。”
“见过庞公公。”伍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兵部尚书、内侍省内侍、侍卫司马军司副都指挥使,以及带领的将近五千禁军精锐,这阵容也太庞大了。
他已经意识到这场所谓的评估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有心想拖延时间将此事通知岐王,不过程横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下令队伍出发前往坊州。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了多久,刘景岩在听说之后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随即火急火燎的前往了岐王府。
而此刻岐王府花厅之中,李从曮一脸凝重的坐在主位,一旁则是安全之和柳河两个心腹。
当听到仆从来报说是刘景岩求见时,他毫不犹豫道“让刘景岩进来。”
刘景岩很快被领进了花厅,来不及与安全之和柳河两人见礼,他看向李从曮急急忙忙的说道“王爷,监国派这么大阵仗前往坊州,绝对是居心不良啊,下官猜测这支队伍很可能到了坊州就会直接夺权。”
李从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个猜测他刚刚和安、柳二人已经分析过了,可能性确实不小。
如今刘景岩身在长安,坊州群龙无首,而随着朝廷在关中的声势渐隆,坊州又本来就是朝廷直辖,普通官员根本不敢与朝廷对抗。
更重要的是刘景岩虽然清理掉了坊州之内所有政敌,但因为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对坊州的中下层官员进行清洗,这个时候朝廷派重臣携大军前去夺权确实是好时机。
他敢肯定,这支队伍中绝对带着李幼澄的密旨。
柳河不经苦笑一声道“我们还是小看了这位监国殿下的魄力,生米煮成熟饭,这事不止我们是这么打算的。
以刘刺史在坊州犯的那些事,随便找一个出来都够罢官入狱的,到时铁证如山,坊州又被监国实控,怕是到时捏着鼻子承认的就是我们了。”
刘景岩一听当即就慌了,“扑通”一声跪倒在李从曮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王爷,救命啊。”
安全之也立马道“王上,这坊州绝不能拱手让出,这是王上您入朝之后的立威之举,若是如此轻易退让,王上威严何在,朝野又会如何看待此事。”
柳河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显然也是默认了。
李从曮思索了一下当即看向刘景岩道“刘刺史请起,本王说过只要你尊奉本王之令,必保你无忧。”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得到了李从曮的保证,刘景岩的心不经松下来一半。
“那你们说,此事该如何应对?”
随着李从曮目光看过来,安全之当即上前道“王上,李幼澄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如今评估一事已通过朝议,朝王上即便反对也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刘刺史速回坊州,有刘刺史坐镇坊州,整合坊州的军政力量,量朝廷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