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船。
林浅命陈伯,用猪骨头煮了一锅热汤。
船上厨房在火炮甲板最前端,由一根烟囱将烟气散出船外,肉汤一煮,整船飘香。
吃饱了晚饭的船员们都被勾的馋虫直冒,更别说圣安娜号周围的忍饥挨饿的海盗了。
这些海盗从船城分离的匆忙,大多数船上水粮不足,就是有吃的,也因为船小,不能生大火做饭,只能一边咽口水,一边啃干饼子。
这时,圣安娜号左舷放下小艇,白清带了十几个人拿着兵器,下到艇上。
小艇慢慢朝海盗船驶来,众海盗都站起身子,神情紧张。
白清划到一个海盗船的近处,说道:“舵公有令,请你们上船喝羊汤。”
海盗们本想拒绝,但是一来肉汤味道着实吸引人,二来手里没兵器,也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于是纷纷上了小艇,白清从小艇上带来的人,则接管了海盗的海沧船。
待海盗们登上圣安娜号的甲板,才看清面前哪有什么羊汤,只有一群手持长矛刺剑的船员。
海盗们目瞪口呆。
有船员拿来绳索,将人手脚牢牢绑好,送到货仓里堆着。
右舷,白浪仔也依样行事,很快被骗上甲板的海盗就被一串又一串的塞到货仓里。
海盗们又冷又饿,又手无寸铁,甚至都没怎么反抗,就乖乖就缚。
偶有几个在鞋里藏了**的,想要暴起伤人,转瞬间就被戳成筛子。
大雨掩盖了船上的打斗声,其他海盗根本不知道甲板上发生了什么,还在不断顺着软梯爬上。
到日出时,五十多艘船的海盗,共计六百来人,已经全被塞进了货舱里。
按圣安娜号的装载能力,人员最多四百,再多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林浅只是没把俘虏的海盗当人而已。
把他们当货物装,问题就解决了。
反正大帆船上的货物已经存放在南澳岛,现在货仓空空荡荡,堆放六百俘虏绰绰有余。
算上船舱内的俘虏,这场胜仗的奖池又增加许多。
晨光中,白清和白浪仔姐弟正在海盗船上分配船员。
中式硬帆操作简单,仅维持航行的话,需求人手不多。
到中午时,圣安娜号上能用的船员已经分配完毕,还有七八艘船没分到船员。
缭手们便用绳子,将这些空船绑在别的船后,海上拖行。
一切准备完毕,圣安娜号率先升帆,离开潟湖。
此时阳光正好,万里无云,潟湖上散布木板与尸体残骸。
自此,南海船城,就只剩一个传说了。
……
返程路上。
圣安娜号船长室内,周秀才坐在圆桌前,账本在桌上摊开,他一边拨弄算盘,一边愁眉苦脸的叹气。
算盘珠子拨了三四遍,他才叹气道:“舵公……这账不容乐观啊。”
账面还剩不到八千两银子,加上俘虏海盗船上搜出来的一千三百多两。
满打满算,结余一万两。
下一次与胖议员交易是九月十五,还有大半个月。
这期间船员分红、匠人工资、水粮采购、南澳岛建设、大帆船修理,没有一项是不需要花银子的。
根据周秀才的简单测算,账面这一万多两银子,做不到事事都干,必须有所取舍。
而且八九月份海上季风不定,行船十分危险,就算九月十五在澳门顺利交割一批货物,回岛最快也要在九月二十。
“舵公,我看不妨把南澳岛上建设停一停,先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周秀才提议道。
林浅把玩李魁奇的九环鬼头大刀,口中道:“南澳岛的建设不能停,眼瞅着冬天快到了,不能让岛民们住窝棚。
明末小冰河时期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是在闽粤沿海,冬天也会冻死人。
虽说岛上房屋以木制为主,可以就地取材,但是工匠的工钱、帮工的工钱都是省不了的。
还有砖瓦、石灰等材料钱,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这还多亏南澳岛与潮州近,海运便宜,要是离陆地远些,这些耗费还得再涨。
林浅补充道:“从李魁奇座船里抢救出来的两万多两算上了吗?”
周秀才转忧为喜,一拍脑袋道:“倒把这事忘了,这下银子足用了!”
林浅缓缓摇头:“银子只是眼下足用,俘虏了五十条战船,维护检修都要地方,建干船坞必须提上日程,还有后面建粮仓、水库、垦荒都要银子,做咱们这行,银子永远不够。”
“舵公的意思是?”周秀才眼前一亮。
林浅单手将刀端平:“我们去抢!”
快到八月底了,算算日子,新皇帝朱常洛也即将撒手人寰。
历史上朱常洛死后,朝廷先后爆发了红丸案和移宫案,整个大明京师乱成了一锅粥。
这正是林浅放肆劫掠的最后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周秀才微微颔首,他也觉得“开源”是最好的办法,可谁知林浅下一句话就让他面色转为诧异。
“整个闽粤沿海,有哪些富裕村县?”
“舵公,你要去抢陆上的?”
林浅将鬼头大刀在柜上放好,说道:“海、陆,我都要。”
这时,有船员敲门进来:“舵公,到深澳港了。”
林浅:“嗯,跟陈伯说一声,做几道拿手菜,今晚我要宴请贵客。”
……
是夜。
林浅带着一众兄弟,进入总兵府。
一路上所有兵丁全都绕路避开,实在避不过的,干脆直接面朝墙壁站好。
众人穿庭过院,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到后院。
南澳守备黄和泰忙出来迎接,隔着老远便拱手道:“不知头领到来,在下有失远迎。”
“是我兄弟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望海涵。”林浅也拱手,说了客套话,“好久没和黄守备饮酒了,今日特命人备好酒菜,与黄守备一聚。”
黄和泰嘴上客套,心内惊疑不定,暗想:“这贼厮上岛也有一月,还是头一回这般客气,亲自带酒菜登门拜访,究竟何意?
莫不是有事求我?
是了,如今朝廷新君即位,天下安定,他身为贼寇窃据此岛,定然心中惴惴,所以来探听口风。
要说这贼厮行事虽偏激些,但总归出手大方,光是送我的那株血珊瑚就已是价值连城。
可惜南澳岛朝廷里有总兵看顾,江湖中有李魁奇虎视眈眈。
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留他在岛上。
等会宴饮,我就用李魁奇吓他,让他心生退意,然后再用总兵威逼,让他临走再送一份封口费。
如此也算是好聚好散,不枉被这贼厮用猪头吓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