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观察守则 93 仪式感

而在这一刻,夏松萝却从他的记忆深处,共感到了大量的片段。

全部都是她和江航拥抱的画面。

安静的家里,霓虹闪烁的街边,纷扬的大雪中,明媚的阳光下……

他们穿着不同季节的衣服,瞬息万变。

如同一本快速被翻动的相册,主题只有一个:拥抱。

相比较之前少儿不宜、炽热露骨的画面,这些拥抱的片段,反而更能触动她的心弦。

记忆流淌过四季,停了下来。

她和江航,似乎只相伴了一年。

他们应该很相爱,才能在短短一年内,留下这么多拥抱的瞬间。

他该有多爱她,才会将每一个平凡的拥抱,都深深烙印在心底,珍藏成这样厚重的一本相册。

夏松萝的鼻尖忽然有点发酸。

但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掌心那条羁绊线缓缓退了回去,江航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了。

这本记忆相册,他应该是没想起来,是被她无意中深挖出来的。

可是他明明平静下来了,依然没把她松开。

这样要抱到什么时候?

“江航,你说我们两个的关系是不是有点奇怪?”夏松萝说不清楚,“我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好怪。

江航闻言忽然松开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你终于发觉了?”

夏松萝认真点点头,思索着说:“我觉得,我们俩好像可以往前跨一步了,不如,试着谈恋爱?”

江航的心情跌宕起伏:“试着?”

夏松萝抬头:“怎么了?你有什么建议?”

江航语气微妙,带着点调侃:“几天前还只是相亲对象,你的进度挺快。再过几天,我们是不是可以复婚了?”

夏松萝问:“你觉得太快了吗?”

“我……”江航及时闭上了嘴。

“但我感觉可以了。”夏松萝的语气很笃定。

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排斥和他接触,甚至有点喜欢这种内心会有些触动的感觉。

成为男女朋友,才能顺理成章,肆无忌惮。

江航仔细打量她,在想她忽然变化的原因,是什么触发她要进一步的决心?

难道是因为他昨晚**服了?

当时她那个“很想上手摸一摸”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

江航几乎失笑,自己竟然沦落到需要出卖色相?

这也未免太可悲了。

夏松萝追问:“你觉得怎么样?”

江航一派淡然:“无所谓,你决定。”

那就是同意了,夏松萝好像也没想过他会拒绝。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所以,这就开始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顺理成章。

夏松萝发现,无论他们俩做什么,都不觉得奇怪,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和她以前偶尔憧憬的谈恋爱完全不一样。

夏松萝拽了拽他的衣袖,有点耍赖的意味:“虽然是尝试,我觉得还是应该有个仪式感,你委屈一下,假装和我表白吧?”

“提议是你提的,仪式感也是你要的。”江航斜一眼被她拽着的手,“怎么不是你委屈一下,和我表白?”

夏松萝有理有据:“上周目就是我先表白的,被你拒绝了,这周目换成你先来,这很公平。”

江航心想美人计被拒绝,这不是很正常:“你共感到了?什么时候?”

夏松萝撇嘴:“在澜山境,我整天追着你,但你辞职离开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航愣住,强调着问一遍:“你是说,我在那做修理工的时候?”

夏松萝没好气地说:“没错,你始终装哑巴,我全程只听到自己像个**似的,自言自语。”

江航心头一震,难道去她家修过水管以后,他又干了什么?

不应该。

心愿满足一次就足够了,他不是得寸进尺的人。

难道是那次登门,发现了什么端倪,察觉这父女俩都和刺客有关系?

又发现她好色,刻意出卖色相勾引她?

否则说不通,连现在的他,她都瞧不上。

能去喜欢一个哑巴维修工?

后来没有什么发现,他就辞职走了?

这么看来,**这招对她倒真是有用。

夏松萝还在不依不饶:“你就说,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江航收回思绪,没再争辩,只淡淡说:“不好意思,我不会。”

夏松萝也没指望他会,反正要的只是一个仪式感,照本宣科足够了:“我会,我教你,就用港剧的经典台词。”

她拿出手机,快速操作,复制了一条文字,发送给他。

江航点开消息,对话框里赫然写着:bb呀,你知唔知,我好中意你嘅。净系钟意你,最最最钟意你嘅,想同你一直喺埋一起呀。

他的额角青筋跳了跳,实在没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这些恶心的话,你整天到底从哪里翻出来的?”

夏松萝晃晃手机:“网上到处都是,你只要照着念就行了,什么语调都无所谓。”

看着江航把手机熄屏,她挑了下眉毛,“嘴巴张一下,就能收获我这么优秀的女朋友,这么划算的买卖,你都不做?”

“自从认识你,我整天都在赔本。”江航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把那段话过了一遍。

手机熄屏,不是拒绝。很简单的句子,看一遍就记住了。

但无论心里重复的多么熟练,真要开口还是太烫嘴,第一个词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这样的天气,江航的额头几乎要往外冒汗,快要露馅了,他转身就走:“先去做正事,你回去保护你爸吧,和谈结束再说。”

夏松萝在他背后轻笑:“你要练练是吧?”

江航脚步微顿:“……”

夏松萝夸奖:“你果然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要么不答应,答应的,就从来不敷衍。”

……

金栈的大G,那柄光剑搁在副驾驶位上。

江航拉开车门,坐去后座,一言不发。

金栈正在看他转发过来的刺客情报,抬起头,通过后视镜打量他一眼。

隔着一条马路,他刚才看到了。

再打量江航这表情,不像是要发癫,更像是要发春。

金栈低头继续看情报,随口说道:“看来,你们俩终于有新进展了?不过,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江航抱起了手臂,心口有几分憋闷:“靠出卖色相,能有多长久?”

金栈笑了一声:“别管出卖什么,正确的做法就是投其所好,先把位份升上去,等你坐稳东宫,其他都是妃。”

“你在说什么?”这超出了江航的理解范围。

“没什么。”金栈把手机放下来,“只是有些感慨,原来有那么多的秘密,淹没在了历史里。”

政客被追杀,一点都不冤枉。

始作俑者。

当决定制造这种强大的非人生物,就该料想到是饮鸩止渴。

“现在怎么做,去追沈维序?”金栈打开定位界面。

自从信鸽丢过一次,金栈在它脚环上装了一个GPS定位系统。

可以看到地图上有个小红点,一直在朝西北方向快速移动。

他把手机递到江航面前。

江航只扫了一眼:“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因为看他不顺眼。但我更看不顺眼的是徐绯。”

然而江航不觉得徐绯可怕。

沈维序不一样,江航看不透他,“而且这小子一直在我面前露,暗中挑衅,我心底会有紧张的感觉。尤其是今天,他从马路对面跨护栏走过来,带着一股很强的压迫感,那股紧张感越来越重。”

金栈蹙眉:“你的第六感?”

江航指了下太阳穴:“有没有可能,是我曾经吃过他的亏?”

金栈看向地图上移动的小红点:“他这是去做什么?”

江航望向西北方:“queen刚才发信息,机场外面发生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双方动手了,其中一个姓沈,还抬出了她们苏家的名号。”

“沈维序去处理?”金栈审视地图,“但这不是去机场的路。”

“这是镜像从霍尔果斯过来时走的路线。”江航嗓音低沉,“我怀疑他是出城去找毒牙。”

徐绯说毒牙没进城,除了想设局钓鱼,应该也是担心来到乌鲁木齐之后,会发生什么意外,被一网打尽。

留毒牙在外接应。

既然是接应,毒牙不会是孤身一人,带了不少人。

“那么,毒牙最有可能留在这片区域。”江航伸手过去。

金栈再次递过手机。

江航的指尖,在城外兵团农场和工业区交错带画了一个圈。

看沈维序的动向,确实是朝这个方向移动。

江航眼神转冷:“换做是我,我也会先断镜像的后路。”

至此,金栈不得不相信,这个沈维序是真有问题:“他单枪匹马去杀?有这种能耐?”

“肯定还有人,沈家这不是又来人了?替他遮掩。”江航几乎能够断定,“门客世家快被刺客给渗透成筛子了。”

“刺客?你说二代纯血刺客,他们要杀墨刺?”金栈看到的情报里,少写一种刺客。

但转念一想就知道,是夏松萝这种纯血刺客。

再一琢磨,墨刺先诞生,随后纯血刺客才诞生。

那么纯血刺客背负的使命,八成就是清除墨刺这类“异种”。

江航平静陈述:“刺客的目标,并不是挑拨什么内斗,他们一心一意只杀墨刺。”

无非是夏正晨不知道门客被渗透了。

以及镜像以为都是门客干的,是被夏正晨唆使的。

这么点事儿。

“先前镜像藏得深,没被发现。现在既然被发现了,莫守安这个头目也在,势必要铲除。”

上个世界,刺客暗杀夏正晨的理由也很充分。

夏正晨主张包容混血,发现后,会整顿门客。

而刺客坚持斩草除根,他们一定会起冲突。

说到这,有人重重敲了敲后车窗。

江航降下车窗,徐绯正站在车外。

他直接吩咐:“徐绯,你去开车。金栈,你到后面来坐。”

说完就升回了车窗。

金栈怔了怔:“你还要带上他?”

“让他带路去找毒牙。”

“我们不是有定位?”金栈压低声音,“听说毒牙很能打,你们联手,还需要忍者当帮手?”

金栈琢磨江航是不是另有深意。

江航冷笑:“笑话,我离开酒吧,能让徐绯留那里?他有前科,就喜欢趁着我前脚走,后脚勾搭我老婆。”

金栈无言以对,推门下车。

徐绯已经站在车边,卫衣兜帽遮住半张脸,嘴唇紧抿着,招呼也不打。

得,又一个没礼貌的。

金栈绕到后座上车。

徐绯坐进驾驶位,单手搭上方向盘,先转头看向江航:“你怎么知道我微信?”

江航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我老婆删你的时候,我在旁边,记住了。”

徐绯不再作声,发动引擎,车辆汇入夜晚的车流。

开车技术很好,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江航忽然开口:“徐绯,你出生的时候,身体是不是有什么疾病,被遗弃在孤儿院,才被你干爹带回去?”

徐绯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你对我的调查里,连这个都有?不应该吧?”

江航沉默,看来他没猜错。

并非所有墨刺和人类的混血,都会出现先天性疾病。

但这个群体里,诞生天才的概率似乎比较高。

顾邵铮那几个子女,估计都是这样挑选出来的。

其他不够优秀的,就成了后备军。

江航问:“你是哪方面的先天疾病,严重到被遗弃,应该不轻。”

徐绯没有回答。

江航自顾自说:“我很好奇,墨刺说到底就是一群木偶妖。木偶没性别,变**以后,怎么分出性别?会不会有人没性别?”

他瞥一眼徐绯的侧脸,“所以,你该不会返祖了,不男不女,是个天阉吧?”

金栈的眼皮猛地一跳,下意识去摸门把手。

理智告诉他,要立刻下车。

没想到,徐绯的情绪异常稳定:“天河里化形时,墨刺的性别取决于刺客骨。用了男刺客的骨头,就变成男人。用女刺客的骨头,就变成女人。”

红灯亮起,徐绯踩下刹车,微微转头:“我的祖先,估计用了两根骨头,一男一女,因此雌雄同体。你说的没错,我返祖了,性别自由选择。”

他唇角一勾,“江先生,你再这么关注我,小心我放弃松萝,变成女人来纠缠你。”

金栈的眼皮又是重重一跳,默默拿起手机,给夏松萝发了一条微信:“你难道是什么招惹癫公的体质吗?”


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