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一半的钱李哲拿去干什么了。
反正婆媳俩的矛盾,就是李哲在中间造成的。
李哲低下了头,默认了裴泠的说法。
李国立愣住了,随即裴泠突然问他:“爸,你的退休金呢?每个月几千块,你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应该攒了不少吧?怎么不拿出来应急啊。”
李国立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每个月的退休金,呃……”
都被他拿去打牌了,输光了。
他觉得输了也没什么,反正他已经这把年纪了,儿子儿媳妇自然会养着他的,谁知道儿媳妇是月光族。
这下,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李国立才色厉内荏的喊道:“你妈那里有钱,打电话让你妈回来!赶紧的!”
他都成这样了,老婆子还在外面逍遥快活?真是气死他俩了
“妈那边信号应该不怎么好,打不通。”
“那你联系你同事啊,让你妈赶紧回来。”
“同事也没信号。”
总之就是联系不上,让王秀兰回来伺候他们,是不可能的了。
“都怪你!没事让你妈去旅什么游!”
裴泠呵呵了一声。
李哲六神无主的问:“现在怎么办?”
裴泠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还能怎么办?只能卖房子了,先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救急要紧。”
“不行!绝对不行!”李国立第一个跳起来反对,虽然腿动不了,但声音很大,“房子卖了我们以后住哪里?!”
“不卖房子,那你们俩的医药费怎么办?后续的康复怎么办?你们总不能一直欠着医院的钱吧?”裴泠冷静地反问。
父子俩面面相觑,现实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低头。
卖了房子,他们可能一无所有。
但不卖房子,眼前的难关就过不去。
沉默了许久,李哲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那……那就卖吧……”
李国立瘫倒在床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好吧,那我回去就联系中介,尽快把房子挂出去,你们安心养着,我还要上班,可能没那么多时间过来照顾你们。”
说完,她没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病房,留下李哲和李国立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房间里,相对无言.
裴泠说去卖房,压根儿没卖,每天照常上班,手机不是在通话中就是打不通,李哲和李国立在医院又开始陷入崩溃绝望的等待中。
这一等,就是直到王秀兰回来。
回来的王秀兰本来高高兴兴的,还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结果回来看到的就是断了腿在医院治疗的儿子和丈夫。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得王秀兰头晕目眩,六神无主。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
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倒了两根!
她这辈子,操持家务是一把好手,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从柴米油盐到人情往来,样样都离不开她张罗。
可一旦遇到这种天塌下来的大事,她就像失去了主心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慌。
“怎、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啊……”
李国立不耐烦的说道:“别哭了,赶紧去交钱,让医生给我们用最好的药治疗!”
王秀兰连忙翻找自己的钱包,找出一张银行卡。
那张银行卡里面有她多年省吃俭省下的钱和李哲的工资,她平时把这张银行卡看得比命还重。
此刻,她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在裴泠的指引下,王秀兰去医院的缴费处,颤巍巍地刷了卡,结清了之前欠下的费用。
看着账单上那串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她的手一直在抖。
然而,就在她稍微松了口气,准备为接下来的治疗继续缴费时,刷卡机却发出了刺耳的提示音。
工作人员操作了几下,说:“阿姨,你这张卡被冻结了,交易失败。”
“冻结?怎么可能?”
王秀兰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我自己的卡,里面有钱的啊!”
“显示是司法冻结,具体原因我们不清楚,您需要联系银行或者相关机构。”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地说道。
王秀兰一下子慌了神,又试了几次,结果依旧。
她连忙跑到医院门口的ATM机查询,屏幕上果然显示“该账户已被冻结”。
王秀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找裴泠。
“**卡怎么会冻结?是不是搞错了?”裴泠搀扶起几乎软倒的王秀兰,眉头紧锁,“妈,您别急,明天我陪你去银行问问,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王秀兰只能无助地点头,此刻的她,除了依靠这个儿媳妇,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家里的琐事她能扛,但面对银行、法院这些庞大的机构,她本能地感到畏惧和茫然。
第二天一早,婆媳俩就来到了银行卡所属的银行。
银行柜员查询后,给出的答复是:冻结原因复杂,涉及一起多年前李国立曾作为担保人的陈年旧债,如今债权人申请了强制执行,连带冻结了配偶王秀兰的账户。
需要解冻,必须提供一系列证明材料,证明该债务与王秀兰无关,或者找到债权人协商撤诉,再到法院**解封手续。
这一连串的程序,对于王秀兰来说无异于天书。
她一辈子没跟法院打过交道,连法院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裴泠在一旁听着,脸上也露出了凝重和无奈的神色,她握着王秀兰的手,安慰道:“妈,别怕,手续是麻烦点,但总归有办法的,我请假陪你跑,咱们一个一个部门去问,总能解决的。”
于是,一场漫长而折磨人的“解冻之旅”开始了。
裴泠向公司请了事假,每天早早起床,拉着王秀兰辗转于银行、法院、律师事务所、街道办事处之间。
她们需要调取几十年前的档案,需要联系早已失联的债权人,需要填写无数份表格,需要在不同部门的窗口前排上几个小时的队,忍受着某些工作人员不耐烦的敷衍和程式化的回答……
王秀兰就像个提线木偶,被裴泠拉着到处跑。
她听不懂那些复杂的法律术语,搞不清各个部门之间的权责关系,只能一遍遍地向不同的人重复着家里的不幸,祈求对方能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