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陈天政烦躁地咒骂了一句。
是心理压力太大产生的错觉吗?
或者是真的又有老鼠溜进来了?
这破败的庄园,现在连老鼠都敢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打了个电话,狠狠的训斥了庄园管家一顿,随后重新坐回椅子上。
然而,麻醉让他没有注意到,那被刺破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微小的红点;
而致命的毒素,正开始沿着他的小腿缓慢向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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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
陈先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双眼圆睁地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尹文深那看似授权实则将其当做诱饵和疯狗的态度;
父亲的疯狂与绝望,家族的末路,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心。
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屈辱和无力感。
曾经的陈家何等风光,如今却沦落到要靠龌龊手段发泄无能狂怒;
还要被更高层的人像提线木偶一样玩弄。
他翻了个身,手臂垂到床外,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冰冷的地板。
突然,手臂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猛地缩回手,看到胳膊上有一道短短的出血的划痕。
床底下似乎有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快速远去。
“老鼠?”陈先皱紧眉头,心里一阵恶心和烦躁。
庄园的安保已经松懈到这种程度了吗?
连卧室里都能钻进这种脏东西?
他打开床头灯,检查了一下伤口,只是个小伤口;
便拿了一张创可贴贴了一下,并未太过在意。
他只是觉得更加心烦意乱,感觉这破败的庄园里;
连空气都充满了腐朽和绝望的味道。
一种莫名的焦躁感开始在他体内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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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锐的心情同样糟糕。
他刚刚得知父亲陈天政被正式免职的消息,这最后的消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把自己关在娱乐室里,烦躁地打着桌球;
球杆撞击母球的力量大得惊人,仿佛在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怒火和恐惧。
他蹲下去捡一个滚落到台球桌外面的台球时,脖子后方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蜇了。
他痛呼一声,猛地直起身捂住后颈,扭头看去;
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小影子迅速消失在桌子背后。
“槽!什么鬼东西!”他大骂起来,心情本就极差,此刻更是火冒三丈。
“这鬼地方真是没法待了!连踏马老鼠都成精了!”
他摸了摸后颈,有点湿漉漉的感觉,凑到眼前一看,指尖有淡淡的血丝。
他骂骂咧咧地去叫人找来医药箱,包扎好伤口;
然后继续独自打台球,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那细微的伤口,正将致命的毒素送入他的血液。
毒素侵入体内,并没有立刻引发剧烈的反应,而是悄无声息地潜伏着;
随着血液循环,缓慢而坚定地向着神经中枢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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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书房里,陈天政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股莫名的燥热从他脚底窜起,迅速蔓延全身。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是暖气开得太足了吗?
还是……怒火仍未平息?
他踉跄着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烈酒,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晃动。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没能压下那……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
不对劲。
他扶着书桌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抠进了红木桌面。
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书架上那些曾经代表着权力与地位的勋章和古籍;
此刻仿佛都在扭曲、旋转,对他发出无声的嘲讽。
麻醉的感觉已经过去,一阵剧烈的痉挛突然从小腿传来;
那感觉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扎进肌肉,痛得他闷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
他低头看去,脚踝处那个早已被忽略的细微红点,此刻周围竟泛起了一圈不祥紫色。
不是错觉!
那只老鼠……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杀手组织!
他们来了!
用这种……这种肮脏卑劣的手段!
为什么不正面对决!
恐惧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残存的疯狂。
他想要呼喊,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
仿佛有硫酸在他的血管里流淌。
他用尽全力扑向紧急警报按钮,手指却颤抖得无法按下。
外面的安保人员呢?
为什么没有反应?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打下厚重的书桌,却只发出微弱沉闷的声响;
迅速被庄园死一般的寂静所吞噬。
完了……
陈家……真的完了……
他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受控制的生理泪水混杂着冷汗横流。
一生的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
年少时的野心,跟随父亲时的步步为营;
掌控权柄时的意气风发,碾压对手时的冷酷快意……
最终,却定格在尹文深那张年轻却冰冷如雕塑的脸上,充满了怜悯般的嘲讽。
他不甘心!
还有那么多仇人没来得及清算!
尹家!
那个藏头露尾的杀手组织!
那些在网上吠叫的蝼蚁!
他应该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然而,所有的疯狂,都只能化为喉咙里几声无意义的咯咯声;
伴随着内脏被剧毒焚毁的极致痛苦,彻底湮灭。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涣散,倒映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
仿佛在质问这荒唐而冷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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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陈先的卧室里。
陈先躺在床上,只觉得心脏跳得异常快,像一面破鼓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莫名的恐慌感攫住了他,让他喘不过气。
是因为父亲被免职的消息吗?
还是因为对杀手组织的恐惧?
他想起床喝点水,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种极度的虚弱感笼罩了他,伴随而来的是神经末梢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刺痛感;
密密麻麻,如同万蚁噬心。
床底下……那只老鼠……
他猛地醒悟过来,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