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慕南嫣已经悄然退到窗边,冷静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她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与房间里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好,我要报警。有人涉嫌蓄意谋杀……”
宋雅君还完全沉浸在被抛弃的巨大冲击和恐惧中,心神恍惚,精神涣散,嘴里反复喃喃着:
“我不离婚……我不要离婚……不能离……”
根本未曾留意到慕南嫣的动作。
慕南嫣挂断电话,冷眼看着那个失魂落魄、喃喃自语的女人,眼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这一切,都是宋雅君罪有应得。
当初,宋雅君派人谋杀她,她选择隐忍未报警,是看在无辜的上官九泽和茯苓的份上,不愿让兄妹二人承受母亲是杀人犯的残酷现实。
她可以为了那点温情,委屈自己,咽下那份恐惧。
但,宋雅君是导致她母亲一生悲剧的元凶。
这一点,她绝不原谅。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
对于这种彻头彻尾的坏人,法律,才是它唯一的归宿。
上官贺虽然闭着眼,但慕南嫣那清晰、冷静的报警声,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泛起一阵复杂的刺痛。
一丝不忍,如同细微的火星,在他冰冷的心底闪烁了一下。
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
即便没有爱情,也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共享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共同养育了一双儿女。
眼睁睁看着她走向身败名裂、银铛入狱的结局,他并非毫无触动。
然而,这丝不忍刚刚升起,便被更汹涌的愧疚和自责彻底淹没了。
他想到了沈伊,那个被他遗忘、因他而人生尽毁、最终含恨而终的可怜女人。
他想到了慕南嫣,这个流着他血脉、却在外漂泊受苦二十多年、甚至险些丧命在他妻子手中的女儿。
一切的悲剧源头,都指向了那个夜晚,指向了他。
如果他当时能更警惕一些,如果他能早点识破宋雅君的阴谋……或许,所有人的命运都会不同。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为宋雅君求情?他又有什么脸面去阻止慕南嫣为自己、为她母亲讨回公道?
他不配。
这个认知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仅不配为宋雅君说话,更不配……去面对慕南嫣。
这个刚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认”回来的女儿。
他该以何种表情、何种身份去面对她?是作为一个失职的父亲,还是一个间接的加害者?
巨大的羞愧和无力感将他吞噬,他只能更深地闭上眼,将自己蜷缩在病弱的躯壳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眼前这令他无地自容的现实。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慕南嫣一眼,生怕从她眼中看到怨恨,或者更糟……看到怜悯。
此刻的沉默,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他为自己判下的、最初的刑罚。
慕南嫣不想再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更不愿再多看宋雅君一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转身,无声地走向房门。
然而,当她轻轻拉**门时,却意外地撞见了两个僵立在门口的身影——上官九泽和上官茯苓。
他们显然一直未曾离开,将房间内这场不堪的风暴听了个清清楚楚。
慕南嫣的脚步瞬间顿住,一时间有些怔忡。
他们……怎么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