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了全然的不解和那种置身事外的、礼貌的同情。
“看开些?”
慕南嫣猛地打断他,声音骤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和颤抖,一直以来维持的冷静表象彻底碎裂,
“上官先生,事到如今,你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上官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和指控弄得一怔,彻底懵了:
“慕小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装什么了?”
“我是什么意思?”
慕南嫣向前一步,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愤怒和不公在这一刻轰然决堤,眼中充满了失望与指责,
“那个毁了我母亲一生的男人!那个始乱终弃、让她未婚先孕、被迫远走他乡、最终间接害死了她的男人——就是你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砸向上官贺:
“你现在告诉我你看开了?告诉我我母亲只是个可怜的、与你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上官贺,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忘得这么干干净净?!还是你根本不敢认?!”
上官贺如遭雷击,彻底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我……?这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厉声反驳,这指控对他而言荒谬得如同天方夜谭,
“绝对不可能!我怎么会……”
上官贺因情绪过于激动,呼吸变得急促,脸色也显露出病后的疲惫与苍白。
他靠在椅背上,眼中充满了无法消化的震惊与茫然,喃喃道: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慕南嫣看着他这般反应,原本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
他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难以置信,不像是在演戏。
难道……他真的毫不知情?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提出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铁证:
“你难道就从未觉得奇怪吗?你病得那么重,连你的儿子、女儿,所有直系亲属的配型全都失败了。为什么偏偏是我——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竟然能和你100%全相合?”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上官贺一直忽略的某个关键节点。
他彻底愣住了,在此之前,他被病痛和求生欲占据心神,竟从未深思过这个不合常理的“奇迹”。
他的思绪被迫拉回到几个月前刚确诊的时候。
那时,他持续感到难以缓解的疲惫、头晕,身上常出现莫名的青紫瘀斑。
直到在一次至关重要的并购会议后,他竟当众晕厥。
被紧急送入医院后,经过一系列检查,最终骨穿结果如同晴天霹雳——高危型急性髓系白血病(AML)。
主治医生面色无比凝重:
“上官先生,强化疗是控制病情的首要步骤,但要想根治,必须尽快进行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请您立刻安排所有直系亲属来进行HLA配型检测。”
然而,希望一次次落空。
妻子、儿子、女儿……所有至亲的配型结果无一例外,全是失败。
医生当时的话语至今仍萦绕在他耳边,带着无奈的宣判意味:
“上官先生,您的HLA分型极为特殊和罕见。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供体,一旦病情复发,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时,连医生在得知他所有直系亲属都配型失败后,几乎都已不抱希望。
他的分型罕见到仿佛是被命运设下的绝路,除了至亲,匹配的概率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