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件事，陆逸然的脸色瞬间更加阴沉，眸中掠过一丝深刻的痛楚和介怀。
他沉默了片刻，才哑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那天晚上……你迷迷糊糊的，嘴里反复念叨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是积压了五年的不甘与涩然：
“你当时心里明明还装着别人……你让我怎么办？”
慕南嫣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那天晚上……我知道是你啊……”
慕南嫣的心彻底乱了。
她嘴里喊着别人的名字？这怎么可能！她还能喊谁？苏沐阳？为什么她对此毫无印象？！
一阵强烈的心虚涌了上来。
所以当年陆逸然突然冷漠疏远，源头竟然在她自己……
她此刻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另一边的陆逸然，在最初的酸涩过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更深的意思——她说“那天晚上知道是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即便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她心里认的是他，愿意交付的人……也是他？
刹那间，那个清晨她无意识低喃的名字似乎不再重要了。
他只要确定这一点，就够了。
他手臂收紧，将怀里的人更深地拥入怀中，低头将脸埋在她颈窝，声音低哑，带着难以释怀的遗憾与后怕：
“如果那天早上……我等你醒过来，当面问清楚……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了？”
是不是他就能亲眼见证辰辰的出生和成长？
他们是不是早已成为幸福的一家三口？
或许……他们还会有一个像她一样可爱的女儿？
他越想越觉得悔恨，痛惜那些白白流逝的时光。
当年的自己为何那般骄傲又固执？
慕南嫣心中同样百感交集，涌起阵阵酸楚的暖流。
是啊，如果当初她能放下忐忑，主动去找他问个明白，或许就不会蹉跎这五年。
他们两人，终究都错了……
她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他，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逸然，答应我，以后我们之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当面说清楚，再也不让任何误会分开我们了。”
“好。”
他立刻应允，斩钉截铁，如同立下最重要的誓言：
“以后什么事我都告诉你，绝不瞒你，我们之间，再没有误会。”
慕南嫣不想让气氛持续沉浸在过去的沉重里，于是轻轻将话题引回当下：
“我跟你说认真的，过年你总得回老宅陪爷爷奶奶吧？”
“嗯，得回去陪他们吃顿团圆饭。”
陆逸然点头，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衣袖，
“你要是想回海城陪姥姥姥爷，我第二天一早就飞过去找你。”
慕南嫣心里一暖，却随即清醒。
陆逸然为了陪她，已在海城耽搁许久，连京城的公务都延误了不少。
若是连过年都让他抛下家人赶来海城，陆老爷子和老太太即便再宽容，心里也难免会对她生出芥蒂。
她希望她和陆逸然的感情能得到陆家的祝福。
如今陆父态度不明，顾如霜的转变又来得突兀蹊跷，眼下唯有爷爷奶奶是明确支持他们的。
她不能再由着性子，让他为难。
可看陆逸然这副理所当然要跟她走的架势，劝他独自留在京城显然行不通。
慕南嫣沉吟片刻，终于柔声开口，给出了两全的提议：
“要不……我这次回海城先去看看姥姥姥爷，陪他们两天。之后我就带辰辰回来，和你一起回老宅看爷爷奶奶。”
她抬眼看他，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之前就答应爷爷奶奶要带辰辰回去的，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正好趁过年，让辰辰好好陪陪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一定高兴。”
陆逸然闻言一怔，脸上瞬间绽开毫不掩饰的惊喜，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你说真的？真的愿意和我回老宅过年？”
慕南嫣肯定地点头：
“嗯。反正之后我工作重心也在海城，想回去看姥姥姥爷随时都可以。他们通情达理，不会计较这个的。”
“谢谢你……老婆。”
陆逸然心头滚烫，低声唤道，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点。
慕南嫣对他这声“老婆”已经放弃纠正了，耳根微热地别开脸，却没反驳。
不等她再说什么，陆逸然紧接着道：
“那明天我和辰辰陪你一起回海城。”
“你工作这么忙，不用特意陪我们回去，我带辰辰就行……”
“我也该去看看姥姥姥爷了，很久没见，心里记挂。”
他语气温和却不容商量，
“工作我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宋瑞他们没问题。”
“真的能走开？”
“嗯，放心。”
慕南嫣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
她无意间瞥见墙上的时钟，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书房和他聊了快一个小时。
她连忙从他怀里站起身：
“那你赶紧忙工作，我不打扰你了。”
陆逸然虽不舍，还是松开了手，目光却仍黏在她身上：
“好，你先去休息吧。”
慕南嫣拿起桌上空了的汤碗：
“还要再喝一碗吗？我再去盛。”
陆逸然望着她，眼底漾开柔软的笑意：
“谢谢老婆。”
慕南嫣脸上微热，故意不接话，转身端着碗快步走出了书房。
只是转身的刹那，唇角却忍不住轻轻弯起。
他现在这声“老婆”，真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