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莲魔印凝成的虚影，发出刺耳的冷笑，悬在法海和城隍之间。
卖身契三个字一出，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青和白素贞的脸色同时一变。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法海身上居然有这么阴邪的魔道诅咒。
城隍的脸色很阴沉。
他身为一府阴司正神，天庭敕封的官员，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和一个魔道妖人，为了一个凡间和尚的所有权当面对峙？
这简直是耻辱。
“大胆妖孽。”
城隍猛的一拍石桌，神威迸发，喝道：
“这里是本神治下，容不得你这种魔头放肆！还不快点束手就擒！”
“就凭你？”
黑莲虚影不屑的嗤笑一声，那张模糊的脸转向城隍，带着一丝戏谑：
“一个靠香火愿力活着的末流小神，也敢在我面前叫嚣？我今天是来收我的资产，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
这话让城隍火冒三丈。
神魔不两立，这是天条铁律。
他正要催动神印，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头分身。
然而，法海比他更快。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所有权纠纷，法海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抬起眼，平静的看着那道黑莲虚影，像在看不请自来的竞争对手。
“你的投资，我收到了。”
法海淡淡开口，承认了那道魔印的存在。
“但是，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任何投资，都有风险。”
“你以为给我打上一个无法解除的烙印，这份资产就永远是你的了？”
法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太天真了。我这里，没有什么不能被对赌协议和恶意稀释。你这份天使轮投资，要是后面不继续跟投，最后只会被清退出局。”
黑莲虚影愣住了。
它显然没听懂这些词，但它能感觉到法海话里的轻蔑和掌控感。
它正要发作，法海却不再看它，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城隍。
“城隍爷，看到了吗？这就是外部市场的风险。”
“一个不稳定的合作伙伴，随时可能被竞争对手用各种手段挖走。”
“而我，恰恰能为您提供很稳定的资产管理方案。”
就在这三方对峙，气氛诡异的时候。
突然，一道血光撕开空间，一个鬼将冲了出来，他穿着阴司甲胄，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从虚空中跌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城隍面前。
他身上的神光很暗，甲胄也碎了，声音里满是惊恐和急切，嘶声力竭的吼道：
“城隍爷！不好了！”
“黑莲教...黑莲教的妖人，不知道用什么邪法，攻破了奈何桥的镇魂石碑！”
“枉死城总狱...总狱的万千恶鬼，全跑出来了！”
“镇江府要变成鬼域了！”
这个消息让城隍脑袋嗡的一声。
“什么？”
城隍脸色大变，猛的站起来，完全镇定不下来。
奈何桥是阴司重地，枉死城更是关押着镇江府几百年来所有积年怨鬼的地方！
那里一旦出事，整个阴阳秩序都会崩溃！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道黑莲虚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惊喜吗？城隍老儿！”
“好好享受这场万鬼夜行的盛宴吧！”
狂笑声中，黑莲虚影不再停留，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城隍全身发抖，身上的神光都乱了。
他急着返回阴司主持大局，神念如潮水般扫过全城，试图调动兵马。
但是，他的神念扫过，只看到一片混乱的哀嚎，手下都在各自为战。
他手下的鬼差和阴兵，散落在城里各个角落，消息传不上来，命令也下不去。
这套用了上千年的指挥体系，在这种冲击面前，一下就瘫痪了。
城隍心里着急，正要化作神光强行离开，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城隍爷，这么着急走？”
城隍猛的回头，看到法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沙盘前。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一点同情。
那双眼睛里，反而闪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光芒，那是机会的光芒。
法海拿起树枝，在沙盘上轻轻一点，淡淡的说：
“现在看来，城隍爷，你这套管理体系，已经处理不了这场系统性风险了。”
“但我的可以。”
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商业微笑，直视着这位已经乱了方寸的正神。
“不过，城隍爷，危机管理的价钱，可比普通的业务优化要贵得多。”
“现在，我们的合作条件，需要重新谈了。”
就在城隍狼狈、需要帮助的时候，法海竟然坐地起价。
不等脸色铁青的城隍回答，法海已经将那小小的沙盘，变成了他的作战指挥中心。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整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像一个顶尖的操盘手。
他首先转向白素贞，语气冷静，不带任何感情。
“白主事，你来当这次危机公关项目的总负责人，居中调度，总揽全局！”
“马上以我的名义，向城隍司申请查阅生死簿和枉死城囚犯名录的最高权限！”
“用你的千年道行推演天机，根据它们有多凶，生前造了多少孽，还有神通法力的大小，把所有逃出来的鬼物，分成甲、乙、丙、丁四等！”
他手指重重的敲了敲沙盘。
“一刻钟内，我要你在沙盘上，把所有甲等和乙等凶徒现在的位置、品阶和预估动向，全部标出来，做成一个能让人一目了然的可视化数据面板！”
白素贞心里震动，但法海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她下意识的领命：
“是！”
接着，法海的目光转向小青，眼神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小青护法，你掌管杀伐，担任武装清退组的组长！”
“立刻整合我金山寺所有僧兵，直接接管城隍手下所有在编鬼差的战时指挥权，不用请示！”
“你的任务是斩首行动！严格照着白主事在沙盘上标出来的甲等名录，进行定点清除！天亮之前，必须把威胁等级高的恶鬼全部清掉！”
“记住，”法海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的说，“你的业绩，不看杀了多少，只看除掉的鬼物是什么等级！我要的是效率！”
小青被这股肃杀的气氛感染，只觉得热血沸腾，舔了舔嘴唇，沉声说：
“明白！”
最后，法海看向了新剃度的了尘，他正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了尘，你之前在黑莲教，是做什么的？”
了尘一个激灵，连忙跪下说：
“回...回住持，小的...小的负责派发赏格，统计...统计功劳...”
“很好。”
法海眼中精光一闪。
“现在命你为绩效核算官，管着功德簿，给所有出战的僧兵、鬼差实时记功！”
“斩丁等小鬼，记一功。丙等，记十功。乙等，记百功！”
“斩了甲等凶徒的，功德赏金，翻十倍！”
“我要让所有鬼差都明白一个道理：在我金山寺的规矩下办事，不仅杀得痛快，而且赚得多！”
城隍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先是情报分析，再进行武装执行，最后还有后勤激励……一场灭城大灾，就被这个年轻和尚，分解成了一套流水线作业。
每个环节都权责分明，赏罚清晰，执行起来效率很高。
他再看看自己那套靠神位威严、层层上报的体系，心里忽然凉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这个和尚之间，可能隔了一个时代。
安排完一切，法海才重新看向那已经从震惊、愤怒到彻底懵圈的城隍，像一个顾问在审视自己的客户。
“城隍爷，现在，我需要你这位东家，做三件事。”
“第一，立刻开放阴司所有卷宗档案的查阅权限，不能有任何阻拦。”
“第二，以你的城隍神印作保，为这次行动的所有功德赏金，提供信用背书。”
“第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法海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森白的牙齿。
“坐在这里，喝杯茶，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