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站在被撞塌的山门前。
他身后是老住持和了悟，两人脸上还是一片惨白。
旁边是新收的护山灵兽黑风，和发抖的新弟子吴三。
跑来报信的小沙弥还在大口喘气，指着山下，一脸焦急。
“师兄，人太多了，山路都快堵死了。”
法海的目光越过废墟，看向山下。
山下排着长长的火把队伍，正往山上赶，吵闹的人声离很远都能听见。
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自己左臂上隐约的黑莲印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有危才有机。”
法海转过身，对发愣的了悟吩咐：
“去，把寺里所有能装钱的箱子、罐子、功德箱，全都搬到山门前来。”
然后，他一指瘫软在地的吴三：
“你，从今天起，法号了尘。去，跟着了悟师弟，当个知客僧，负责收钱。”
吴三，也就是了尘，哪敢说个不字，连忙爬起来跟着了悟去了。
法海又拍了拍黑熊的脑袋：
“黑风，你就守在这。谁闹事，就拍晕了扔下山去，但别伤了人性命。”
黑熊很通人性的点了点头，往山门中间一趴，收起了所有妖气。
安排好一切，法海才走到山门前的台阶上站定，静静等着他的第一波客户。
天大亮时，金山寺山门前已经挤满了人，乱糟糟的。
了悟抱着一个快要装满的钱箱，小脸涨的通红，激动的朝着大殿方向大喊。
“师兄！满了！又满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是穷了太久，突然见到这么多钱给吓的。
人群另一边，一个白面书生被挤得左右摇晃，头上的方巾都歪了，正是许仙。
他依旧踮着脚，想越过人群的肩膀，和那个站在台阶上的年轻僧人说上话。
“大师！大师留步！小生许仙，有要事相告！”
法海站在台阶上，俯瞰着眼前的场面，心里没什么感觉。
对他来说，眼前这些人，不过是系统后台滚动的功德点数。
他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那个叫许仙的书生脸上，平静的微微点头。
“施主心意已领，佛渡有缘人。”
他的态度客气又疏远，好像对方只是个普通的香客。
许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新涌上来的人潮推得更远了。
就在这时，吵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自动让开一条路。
一辆紫檀木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是冰蚕丝做的。
车帘被一只手轻轻掀开。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走了下来，她一身白裙，气质不凡。
紧接着，另一个青衣少女也跳下车，好奇的四处张望。
两人一出现，跟旁边那些为了抢口粥的香客一比，简直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许仙直接看傻了，张着嘴，眼里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法海心里却响起了提示音。
叮！
检测到千年蛇妖（白素贞），修为深不可测，威胁等级：极高！
叮！
检测到八百年青蛇妖（小青），修为高深，威胁等级：高！
来了。
法海表面上却只是扫了她们一眼，好像没看见一样，转头继续指挥寺里的僧人维持秩序，声音没有一丝变化。
“了悟，再搬两个钱箱出来。”
白素贞与小青对视一眼，心里都不平静。
她们正是跟着观音的指引，以及这里突然爆发的浓郁灵气找来的。
白素贞眉毛微蹙，轻声对小青说：
“这里的灵气很乱，都是凡人的香火气，只有粥锅那里的灵气最纯。但这和尚……一点修为都没有，太奇怪了。”
小青的好奇心更重，她可没姐姐那么好的耐心。
她走上前去，带起一阵香风，笑着对法海说：
“小师傅，你这粥闻着香，不知是有何讲究？”
她的声音带着天生的魅惑。
说话的时候，她指尖一动，一道看不见的妖气刺向法海的丹田。
这是她的试探。
她要看看这个装模作样的和尚，到底有什么本事。
这道妖气能瞬间冻住修行者的经脉，废掉其修为。
然而，妖气刚一进法海的身体，他体内的功德佛力就自动运转，瞬间化解了那道阴寒妖气。
法海微微皱了下眉。
他倒不是因为被偷袭，只是觉得这股能量有点冰腥味，白白浪费了他一点佛力。
他抬起眼，认真的上下打量了小青一番。
“姑娘，你年纪轻轻，可惜了。”
“嗯？”
小青脸上的笑一僵。
法海认真的继续说道：
“你体内有老毛病，寒气太重，怕是不好生孩子。”
他顿了顿，指了指旁边的大锅。
“这碗福粥用灵谷熬的，带着纯阳之气，正好可以帮你去去寒气。多喝几碗，对你有好处。”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小青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用来试探的妖气，没伤到对方，反而被当成了不孕不育？
这太丢人了。
这比直接打她一巴掌，还要让她难受。
她第一次在一个看起来没修为的凡人男子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一个暗亏。
小青气得胸口起伏，咬着牙瞪着法海。
白素贞心里一惊。
她看得清楚，小青的那道妖气消失了，无影无踪。
这个和尚，绝对有问题。
她立刻上前一步，将快要发作的小青挡在身后，对着法海温和一笑。
“大师误会了，我这妹妹只是从小身体弱，有点怕冷罢了。”
她嘴上解释，眼睛却紧盯着法海，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倒是大师你，年纪轻轻，就能一眼看出病症，真让人佩服。”
许仙在一旁，看着这两位仙女似的女子都围着那小和尚说话，自己完全插不上嘴，十分尴尬。
法海好像没听出白素贞话里的意思。
他甚至没再多看她们一眼，而是转身从旁边的桌案上，拿了两只干净的空碗递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自然，就像在招待两个最普通的香客。
“佩服不敢当，贫僧只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和尚。”
法海将两只空碗塞到白素贞和小青的手中，然后指了指不远处排队的长龙，又指了指旁边那个快要塞爆的钱箱，认真的说。
“二位施主若要喝粥，请到那边排队。”
“要是上香，钱箱在那边，给多少都行。”
“金山寺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说完，他不再理会二人，转身就去招呼其他涌上来的香客，声音洪亮。
“下一位！下一位！都不要挤，人人有份！”
只剩下白素贞和小青，一人手里拿着一只空碗，在山门前的晨风中，人都傻了。
一个千年大妖，一个八百年蛇精。
她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竟然被要求去和一群凡人一起排队？
还要自己付钱？
这种离谱的感觉，让她们彻底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的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