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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寺的桂花开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寺外**桶旁的乞丐正死死盯着对面百货大楼的屏幕无声落泪。
那是倪烟第一次的新闻播报,保不齐也是最后一次。
而陈亦,用了十分钟时间理了清自己自己的记忆。
原来,他并不是一个没人要的小乞丐。又或者说,他曾是乞丐,但倪烟的善良让他短暂拥有了一个家。
她给他干净温暖的住处,让人教他赖以生存的手艺。
他学成归来后也选择守在她的身边。
不仅仅因为感激,还因为那份说不出口的朦胧爱意。他们不仅有着巨大的年龄差、地位差,她还即将成为孩子母亲。
田珩玉不知道倪烟爱他,陈亦知道。
可他没想过那天的一时疏忽竟成了他和倪烟的最后一面。
他是第一个发现李文嫣带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别墅门口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跑出去求救的人。
但陈亦害怕他们对她不利。
他选择留在倪烟身边,他想保护她的,可是在死亡面前,他犹豫了。
“小亦,你一个人去花圃玩会儿好不好?把机器声开到最大,你知道藏在哪里最安全的对不对?”
“那你呢?”
“我不会怎么样的,她毕竟是孩子的亲生奶奶。就算我真有什么不幸,总得有人活着才能找人帮我和孩子报仇。”
倪烟哪怕被枪顶着说出的话也同样温柔。
李文嫣请来的杀手任由陈亦跑了出去。
这也让他潜意识觉得倪烟不会有事。法治社会,顶多谋财,不至于害命。
谁曾想其他人都不知道一个完整真相。
知道真相的他和姜允。
一个被暗杀坠船摔成**,一个被逼疯顶替罪行。
陈亦回想起别墅里的那摊血迹和倪烟毫无生机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他千不该万不该留她一个人面对那群豺狼虎豹。
他伸手拦住一个路人,“你好,请问警察局怎么走,您认识那个屏幕上的女人吗?”
“前面直走就是了。”路人原本不想和乞丐说太多的,可看着他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睛,又告诉他说:“前前宁城首富倪震你知道吧?她是倪震的孙女倪烟。”
“可她……十年前不是就难产死了吗?”
“豪门的事谁说的清?我也记得是死了,她那个几个前夫还争过她的尸体呢!可前不久的新闻又说她压根没死,只是摔成植物人了,最近才清醒。”
“那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医院,程宴声和田珩玉都自称找来了最好的医疗团队要将倪烟带走。
“宁城的医疗条件就这样,我从a国找来了最好的医生,烟烟应该跟我走。”
“论国际地位,c国的医疗水平才是最好的,我已经申请好了航线。”
两人在门口吵吵嚷嚷的,厉明烃当即推门走了出去,“都滚,不要在门口吵到阿烟了。”
程宴声当即发怒,“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管我们的事?我和田珩玉好歹还是烟烟的前夫。”
厉明烃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你也说了,是前夫。”
他没了和这两个小学鸡争论的兴致,拿起**就是邦邦两枪过去。
世界终于安静下了。
厉明烃吩咐人在倪烟的病房多加两层保镖,营造出一种倪烟还在这儿的假象。
而他本人则是单手抱起倪烟去了c国。
中途,他的车和陈亦擦肩而过。
十年过去,他们都没认出彼此。
“这里住着的是倪烟小姐吗?我是她的弟弟,求你们让我进去看看她吧。”
说弟弟也没有任何错处,毕竟陈亦刚被倪烟捡回家那会儿,他确实叫她姐姐。
后来懂事了,才跟着佣人一起叫她太太。
陈亦原本想去警局报案的,可他忽然想起这场谋杀已经过去了十年。
且受害人似乎还活着。
他又歇了心思,改成去公共厕所洗漱。
陈亦身上只有几十块钱,大部分是他自己捡瓶子卖的,小部分是别人看他可怜塞给他的。
他用那笔钱买了件十九块九的过季短袖,又跑去九块九的快剪店剪了个看得过去的发型。
不说用最好的样子见到倪烟,起码得是干干净净的吧!即使,这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好的样子了。
陈亦一路询问,终于在路人的帮助下得知那个新闻是花芽传媒旗下的。
可当他赶到花芽大厦,又得知倪烟进了医院。
他不像厉明烃几人一样,有权有势。
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将宁城有名的医院,每间病房都挨个进去找个遍。
他舍不得打车,却愿意用仅存的五十块钱给倪烟买一斤草莓。
陈亦知道她不缺,可是他不想空手上门。
病房外的保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虽说他们也没听倪小姐说过有什么弟弟,但还是尽职尽责拨通了厉明烃的电话。
只可惜彼时的厉明烃已经带着倪烟上了私人飞机。
私人飞机也是打不通电话的,网倒是有,遗憾的是保镖并没有厉明烃的社交媒体账号。
“这位先生,要不您留个姓名和**,等厉先生的电话能打通了,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陈亦眼神紧盯着保镖,似乎在判断他说的真实性。
可后来想想,他穿的又不好,怎么可能是倪小姐的弟弟呢?人家愿意理他已经很不错了。
再者他并没有电话。
于是他只说:“我叫陈亦,以后的每个周五我都会来病房外看倪小姐。”
陈亦说完,放下草莓转身就走。
等保镖将经过禀告给厉明烃时,整个宁城又找不到陈亦的踪迹了。
厉明烃刚在c国安顿好,为此只能疲惫地揉揉眉心,“医院附近的监控都调了吗?他如今长怎么样?找人画下来。”
“好的。”
c国素有不夜城之称,外面万家灯火通明。尤其万圣节要到了,街道上到处都是带着南瓜头的大人小孩。
所有人都是快乐的,唯独厉明烃满脸阴沉地坐在高楼大厦内的病床前握住倪烟的手,卑微地祈求她能醒过来。
“您说病人已经晕倒48小时以上了?很奇怪,她的生命体征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