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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纯说:“朕想好了,皇家的人也不必都从政,以后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完全可以干其他行业,实在不行,但凡有点能力,就安置在枢密院吧,这个是皇帝的私人机构,安排一些宗室和外戚的人员,应该没人有意见。如果游手好闲、啥也不会,那就领一点基本的爵禄,不可能像以前那么风光了。”
杜秋妃说:“臣妾觉得学技术就不错,以前皇宫清理宦官时,搞了近千个宦官到火器场干活,刚开始留在宫里的宦官还庆幸,没想到现在那些在火器场的宦官很多成了技师,月薪比宫里的普通宦官高多了,还有那些修铁路、桥梁的技术人员,薪水也比一般的低级官员高。”
李纯道:“以前就业方向比较窄,除了种地就是经商,然后就是当官,种地辛苦,经商没面子,很多人挤在通过科举当官这个独木桥上。全国的官员数量毕竟是有限的,搞得不少人穷经皓首,连个举人秀才都考不上。现在从事工商业很光荣,搞技术的收入也不低,以后教师、医生的收入和地位也会上来,只要肯努力,有很多路可以选。”
杜秋妃说:“陛下的想法很好,华夏千年以来形成的官本位思想,恐怕短期内难以完全改变。”
李纯道:“社会在变革,人的心态也会逐步改变,这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有一个合法赚钱谋生的手段,让生活变得更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朝廷刚处理完普通话和简化字的事情,财税部尚书李巽又跑过来找李纯,反映了一个新情况。
近些年,唐朝的经济发展迅速,居民对钱币的使用和需求增加,目前朝廷对钱币的铸造和管理相对宽松,各个时期的钱币都在市面上流通,有些不法之徒私铸仿制钱币,甚至以假乱真,扰乱了市场秩序,亟需朝廷采取雷霆手段予以解决。
私铸仿制钱币是事关国家经济命脉的大事,李纯非常重视,向李巽问了一些当朝货币铸造和发行的具体情况,又询问了民间私铸仿制钱币的一些细节问题,对整个事件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在唐朝,主要流通的货币是开元通宝,原本是用铜来铸造,但是唐朝中期以来经济衰败,朝廷在铸币时,就往里面掺入了铁、铅等较为廉价的金属,导致货币信用下降。
一些民间不法之徒,干脆以铁为主私铸仿制开元通宝,导致市面上劣币、**泛滥。
前些年,李纯进行朝廷机构改革,铸币权自然就划归了财税部,财税部继承了以前户部的恶习,依然在铜钱中掺入铁、铅。
虽然铸币成本下降了,间接帮朝廷增加了收入,但是也起到了很差的示范作用,民间不法之徒继续大量私铸仿制钱币。
早期的开元通宝,成色足、含铜量高,很多百姓不舍得使用,藏在手里,都是拿那些劣质货币出来使用,形成了劣币驱逐良币。
还有的百姓,喜欢占小便宜,把钱币周边的铜铁磨下来,积少成多,作为金属卖掉,造成了很多磨损的钱币。
久而久之,民间私铸钱币屡禁不止,市场上的劣币越来越多,严重干扰了正常的经济秩序。
李纯认为“己不正,何以正人”,财税部自己都在钱币中掺假,表面上给朝廷增加了收入,实际上破坏了朝廷的信誉,哪里还有底气去治理民间的非法铸币活动?
国家要增加收入,靠的是搞活经济,以合法的形式征收赋税,搞这种取巧的行为只能是因小失大,破坏国家的金融秩序。
李纯认为,朝廷必须要进行大规模的货币整顿,重新铸造成色足的新币,作为市场流通的主要货币。同时,当前的劣币泛滥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货币贬值,间接引发了通货膨胀,铸造新币时必须把币值和实物锚定起来。
唐朝最重要的实物莫过于粮食,粮食中最重要的就是大米,大米是全国最重要的主食,是良好的锚定物。
目前的一文钱可以购买一斤二两的大米,但是目前的货币含铁量高,如果全部用铜铸造,可以按照两斤大米的价值铸造,以后长期锚定。
当时只有开元通宝一种货币,买小的东西不方便,买很多东西就需要带很多货币,可以在开元通宝的基础上,再铸造制钱和元和通宝。
开元通宝用铜铸造,制钱用铁铸造,元和通宝用银铸造,一枚开元通宝是一文,一枚制钱为一角,一枚元和通宝为十文,都是十个进位。
这样,区分大小不同的货币,买小东西就用制钱,一般的东西用开元通宝,买贵重的东西用元和通宝。一千文仍为一贯,更大的金额可以用标准重量的银锭、金锭,方便大宗货物的交易。
为了堵住私铸钱币的牟利空间,朝廷铸币时,用钱币价值八成的金属来铸造该面值的钱币,加上一成的铸造成本,朝廷铸币时实际上只能赚一成的利润。
也就是说,铸造一枚开元通宝使用的铜价值量必须等于一斤六两的大米,严禁再有弄虚作假。
另一方面,朝廷对民间私铸钱币的行为进行严格打击,只要查处发现,轻则流放,重则砍头,杜绝有人通过违法私铸钱币牟利。
在钱币的两面都铸上文字和花纹,在边缘铸上波纹,防止有人磨损掉钱币上的金属,一旦发现明显磨损的钱币,就废除其钱币功能,只能当成废金属熔化重铸,磨损钱币的人会有两成的损失。
李巽听了李纯的方案后,觉得按照新的方法铸币财税部就没多少赚头了,不免觉得有些肉疼,但这确实是一个全盘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皇帝都下决心了,自己还有什么话说?
李巽当场表示,财税部一定带头整改,坚决按照标准铸造新的货币,严厉打击民间私铸钱币的行为,突然,他想到一个新的问题:
“陛下,新的货币成色更足,老的货币成色差,怎么解决新老货币交接的问题?”
李纯想了想,从容说道:“这个不难,完全可以两种钱币共存,一文旧币可以买一斤二两大米,一文新币可以买两斤大米,新币含铜量高、成色足,百姓和商家会认。”
李巽说:“这样短期内可以,但是长期两种钱币共用也不合适,还是要有个期限。”
李纯道:“这样吧,给个五年的期限,五年后所有的旧币禁止流通,全部回收成废旧金属,可以重新铸造成其他物件。五年之内要更换市场上所有的货币,是一个很大的量,你们财税部铸币局要提前准备大量的金属,还有足够的铸币机器,保证能够足量供应。”
李巽说:“陛下忘了,我们的铸币局也引进了蒸汽机,工作效率大为提高,只要准备足够的金属就可以。”
李纯道:“朝廷手里的旧钱币,率先废弃掉,熔掉铸成新钱,以后朝廷的开支,公职人员的薪资,全部用新的钱币发放。”
政策定好以后,李巽就带着财税部的人员大规模干起来,先提前铸造了一批新币,然后才发布公告,要求各地在五年内更换成新币。
朝廷铸造发行的新币比老币分量更足一些,价值也更高一些,因为新币的信誉更有保证,有三个品类,使用更方便,深受商户的欢迎,相比而下,很多商人不太喜欢收老币。
久而久之,很多人为了将旧币及时花出去,最后只能贬值使用,新旧货币的购买力逐步趋于稳定。
铸造新币虽然只有一成利润,但是耐不住市场的需求量大,财税部的人员机器忙个不停,源源不断往市场投入新的钱币,也是大赚了一笔,给朝廷增加了不少收入。
同时,财税部会同司法部,掀起了严厉打击违法私铸钱币的活动,对举报者予以重奖,端掉了好几个私铸钱币的团伙,没收了大量的设备和原材料,这些人经过审判院审理,轻者流放,重者杀头,产生了极大的震慑效应。
新币的发行成本,也堵住了不法人员私铸货币的源动力,很多商人觉得做啥生意都起码有一成的利润,干嘛非要冒着杀头流放的风险,去违法私自铸币?
磨损钱币,钱币外围的花纹文字都会磨掉,会把钱搞废掉,这样也会吃亏,也就没人再去磨损钱币了。
李纯看到李巽执行货币改革还算坚决,落实的比较到位,考虑到他在尚书的位置也干了十多年了,是尚书中任职时间最长的,其年龄也大了,也算是有功的老臣,就想给他提一下。
正好迁都也三年多了,原来负责西京留守的左仆射高郢已经退休了,都畿道也并入了秦陇道。
李纯于是下旨,升李巽为左仆射,升财税部左侍郎颜庆明为财税部尚书,继续推进货币改革的事宜。
元和十四年的货币改革,给唐朝的经济带来了深远的影响,解决了劣币、**泛滥的问题,钱币的种类更加丰富,币值趋于稳定,改善了金融环境,有力的促进了商品交易。
财税部根据物价的情况,来决定货币的发行量,通货膨胀物价上涨时,就减少货币的发行,通货紧缩物价下降时,就增加货币的发行。
由于有时因为大米会因为丰收、歉收会产生一定的波动,财税部又引入了五年平均米价的机制,一文钱与近五年的平均米价挂钩,并参考其他大宗物品的价格变动情况,确定货币的发行数量,力图保持物价的基本稳定。
一次,李纯在和几个大臣商讨政事,武元衡突然感叹道:
“陛下的思路真是太丰富了,想了那么多办法,每年都有不同的新办法、新措施,臣都有点跟不上了。”
李纯道:“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说的是心态问题,但是在实际的治理过程中,有非常多的具体事务需要处理,这些事务不处理好,就会形成堵点,制约国家的发展。治理国家,就是一个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只有把阻碍发展的问题解决了,国家才能顺利发展,不断富强。”
崔群说:“像陛下这样一直想、一直忙,太辛苦了,有没有一种思想或制度,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发展存在的问题,比如很多人说按照孔圣人的思想就可以治国。”
李纯道:“朕对老子、孔子的书都有学习思考过,老子、孔子的伟大之处在于,在那个认知低下的时代,形成了一个成体系的学说,为做人和治国提供了一个思想框架,但是框架毕竟是框架,不可能预见和解决所有具体问题,所以人们必须要在理解这些思想的基础上,还要学习一些其他知识,提高能力,比如学习数学、科学、经济等。”
武元衡说:“陛下的话倒是解开了我的一个困惑,以前有些人说孔子的思想是真理,有大用;有的人说,儒学只会说好听话,没法实用,现在想来,都是有些偏颇了。”
李纯说:“孔子的思想是他一生实践的感悟,当然是有大用的,但是越是有大用的思想,往往学起来难,用起来也慢,很多人熬不住,就称之为没用,还有些人学点皮毛,夸夸其谈,都是对孔子思想的误读。”
崔群说:“陛下这些年不再尊崇儒学,弘扬其他学科,很多人还以为陛下不认可孔子的思想。”
李纯道:“孔子是伟大的,但是受限于当时的年代,他不可能穷尽所有的真理,这就需要后人进一步弘扬发展,有些儒者死抱着他的理论,排斥其他学科,故步自封,实际上阻碍了社会的发展,如果一直如此,只能等着其他国家发展强大,反过来侵略我们华夏。”
武元衡说:“不至于吧,放眼世界,唯有华夏的实力最强,还有哪个国家能跟华夏较量?”
李纯也不好说他是穿越过来的,只能说:“朕做过一个梦,梦见多年以后,西方的罗刹国,甚至还有东面的扶桑国,都跑来打华夏,华夏被打败了,败的很惨,被压制了一百年之久。”
崔群说:“陛下的梦太可怕了,巍巍华夏被蛮夷给欺负了,真是不可想象。”
李纯道:“所谓蛮夷,都是对外族的称呼,如果其他国家强大了,也会称呼华夏人为蛮夷、病夫。所以朕的心情很急迫,希望在有生之年,振兴华夏,带领华夏民族打出去,一统世界,建立一个有利于华夏的秩序,这样才能保证华夏的长期繁荣昌盛,立于世界之巅。”
武元衡说:“臣都被陛下说的心潮澎湃,希望下个月就打出去,以我们大唐目前的实力,再灭几个国家不成问题。”
李纯道:“古人云:欲速则不达,打仗不仅拼的是军事,也拼经济和科技,比如打出去需要境内襄人的配合,目前他们还没完全融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后面要对外发动战争,也需要很多钱。打近的国家还好,如果更远的地方,运兵、运粮都是问题,所以必须要进行充分的准备,估计要三年以后。”
武元衡说:“陛下考虑的比较周到,是臣鲁莽了,没想到除了打仗还要考虑这么多情况。”
李纯道:“玄宗皇帝在位时,也打出去很远,往西打到中亚一带,但是只靠军事力量守不住,安史之乱以后就彻底丢光了。所以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既要打出去、打很远,也能守得住、拿的久,所以必须要把各种情况考虑到位,都提前做好准备。古人云: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朕决心先处理好内政,积蓄力量,三年以后要发动一波更大规模的战争,一路横扫平推,拿下周边已知的所有国家!”
崔群说:“连我这个文臣都被说的激动不已,臣愿意追随陛下,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为振兴华夏贡献力量!”
李纯道:“打仗就是烧钱,打的越大烧的越多,这次朝廷通过货币改革增加了一些收入,后面要坚持量入为出,每年要积攒一到两千万贯的资金,为以后对外战争积累足够的物质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