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
顾清澜见到李钰来了,笑呵呵道:“阿钰,来给老夫报喜了吗?”
李钰苦着脸“老师,我落榜了。”
“什么?”
顾清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李钰再次开口“我不是会元,甚至连贡士都不是,落榜了。”
“不可能!”顾清澜猛地站起身。
他脸上有着震惊之色“你怎么可能落榜?你的文章老夫我都看了,绝对是会元之姿,绝不可能落榜!”
李钰一脸无奈“老师,您老觉得我文章写得好有什么用?没有成为会元,让您老失望了。”
“不对!这事不对!”
顾清澜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胖乎乎的脸上全是气愤。
他可是押了500两在李钰身上,李钰没中,岂不是这钱就打水漂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顾清澜看好的人,居然会落榜,简直是笑话!
李钰的文章别说这庚子科了,就算放在任何科,那都是会元。
我顾清澜的眼光岂会有错。
这是被人故意针对了。
又联想到之前李钰被刺杀的事情,顾清澜已然明白了。
“温知行,是他!一定是他!
真是好恶毒的心思,好卑鄙的手段,这是要断我大景的栋梁之才啊!”
顾清澜只感觉有一团火在胸中翻腾,气得胡须都在发抖。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怒火,走到李钰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语气斩钉截铁:“阿钰,莫慌!此事绝不能就此作罢!你的才华,绝不能被这等魑魅魍魉的手段所埋没!”
李钰苦笑:“老师,已经放榜,木已成舟,还能有什么办法?”
“有!”
顾清澜目光锐利,看向皇宫方向,恢复了他曾任礼部尚书的气势。
“明日早朝,老夫便带你去敲登闻鼓!直诉御前!
老夫说什么也要为你讨个公道!陛下面前,是非曲直,总要有个说法!”
李钰心中松了口气。
他来找顾清澜就是想要顾清澜出面。
虽然这次落榜,下次还可以考,但李钰不甘心。
而且这次落榜,下次难道就不会了?
次辅权利通天,要捏死自己这个举人,比捏死蚂蚁还简单。
他只有名气越大,才越安全。
如果能中状元,就算是次辅也不敢轻易动他。
但如果连会元都不是,如何能成为状元?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这次翻不了身,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而且很有可能一出京就会被暗杀,因此他只能来找顾清澜。
还好老师和他想的一样,是愿意帮他的。
李钰自己也可以去敲登闻鼓,直达天听。
但大景朝为了防止有人乱敲,敲鼓人要先挨三十大板。
李钰虽然是举人,但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先打板子。
这要是挨了板子,那可亏死了。
顾清澜不一样,曾经是礼部尚书,虽然致仕,但影响还在。
加上是首辅的哥哥,他去敲,肯定不会挨板子。
“老师,那我先回去给夫子说一声,再过来。”
顾清澜点了点头,李钰告退。
……
距离四川会馆不远的小院内。
林澈,马致远等人已经过来,之前李钰跑了,他们还以为李钰来了这里。
结果发现李钰没有来。
柳夫子等人此时也都知道了李钰落榜的事情,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以阿钰的才学,怎么可能落榜!”
柳夫子喃喃自语,脸色发白,他想了无数个结果,但也没有想过李钰会落榜。
他头发胡子掉光,人痩了一大圈。
硬生生将《春秋》读成了他的本经。
如此用心地教导李钰,结果李钰落榜,这换成谁也接受不了。
即便林澈中了,柳夫子也高兴不起来。
当然柳夫子也知道李钰这是被针对了。
只是他一个普通小老百姓,除了无能愤怒,什么也做不了。
“阿钰跑什么地方去了?会不会想不开,我要出去找他。”
林溪一脸担忧,她不在意李钰中不中,她只在意李钰的安全。
“咱们分头去找,特别是河边,山上这些地方。”马致远开口。
众人一听,顿时神色一凝。
听马致远话里的意思,李钰这是想不开要跳河?坠崖?
“别胡说八道,阿钰还不至于这么脆弱。”
李芸反驳了一句,李钰绝对不会因为落榜而要死要活的。
他这么年轻,这次没中还有下次,那么多人没中,也没见他们寻死觅活的。
很快众人出门去找了,连阮凝眸也都出去。
柳夫子因为腿脚不便,留在了家里。
不多时,李钰回来,柳夫子一见,松了口气。
“阿钰,你没事吧。”
“我没事,夫子就你一个人吗?其他人呢?”
“都出去找你去了,你跑什么地方去了,让大家担心。”
柳夫子语气有些责备,不过想到李钰名落孙山,心情肯定不好。
而且这事也不能怪李钰,以他的文采是绝对不可能落榜的。
只能说次辅的权利太大,连这种为朝廷选拔人才的科举都敢插手。
柳夫子拍了拍李钰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这次没中,没有关系,还有下次,你不要灰心。”
说这话的时候,柳夫子也没多少底气。
只有次辅在位一天,恐怕李钰就中不了。
这让柳夫子觉得次辅的气量也太小了,陈家被流放,那是自作自受。
就因为陈渐安是你门生,被一个孩童扳倒,你就觉得打你脸了?
不仅在科举上动手脚,还找人来刺杀。
柳夫子越想越气,就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到次辅这样的高位。
只是他愤怒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李钰。
李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夫子,我没事的,我已经找了顾清澜顾大儒,明日一早就去皇宫告御状!”
柳夫子闻言吃了一惊。
告御状?
“有把握吗?”
李钰摇头,不过很快道:“有顾大儒帮我,就算不能得这会元,也可以讨个公道。”
柳夫子点了点头,如今的他也帮不上李钰什么。
但还是道:“阿钰,有什么需要夫子出力的,你尽管开口,夫子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你。”
李钰心里有着暖意,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看着夫子的地中海发型,以及黑眼圈,他深深一拜。
“夫子为学生做得够多了,李钰谢谢夫子这么多年的教诲。”
柳夫子将他扶了起来,眼眶也有些湿润。
“去吧,你姐姐那里,我会给她说的。”
李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翌日。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京城便已经热闹起来。
街道上的商铺打开,不少小贩也开始摆摊,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说着昨日放榜的事情。
特别是那些买了顾辞远的人,更是兴高采烈。
还有两天就可以去赌坊拿钱了。
想想就激动啊!
虽然这些百姓押注不多,大多是一两,二两,但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咚咚咚!
就在小贩开始吆喝,车马逐渐增多之时。
突然有着沉重却极具穿透力的鼓声从皇宫的方向传来。
热闹的街道陡然一静,随后有了更大的喧哗。
“这是登闻鼓?”
“有人在敲登闻鼓!难道有什么天大的冤情?”
各种惊呼议论声纷纷响起。
京城百姓都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到有人敲登闻鼓了。
这是有人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