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钰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
火盆里的木炭早已熄灭。
他在木板上呆坐了片刻,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起身将东西归置。
左右号舍也都响起了声音,显然其他士子也都起来了。
李钰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将昨日写的四篇春秋题拿了出来。
从头到尾再次检查了一遍。
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便开始誊抄到试卷上。
他没有追求写快字,而是一笔一画将字写好。
等一篇写完,笔迹干透,试卷上的字像是打印机打印的一般。
李钰满意点头,然后继续写第二篇。
由于题已经答完,时间也不紧迫,李钰便慢慢写。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将四篇文章写完。
他又将四书题拿了出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发觉得满意。
就这七篇文章,就算让夫子来改,恐怕也找不出改动的地方。
这是超常发挥了啊。
当然这也和李钰的苦读离不开,他几乎每天都要读书,没有一天偷懒过。
就算是劳逸结合,也只是少读。
而且也没有参加那些无效社交。
虽然可以认识很多人,但如果他自己出色,不用他去认识别人。
别人就会来认识他。
正是因为他基础好,读书多,善思考,才会写出如今的文章。
将试卷收好后,李钰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会试不能提前交卷,因此他只能等着。
闲着没事,李钰只能坐在木板上发呆。
巡逻的衙役见其他士子还在奋笔疾书,唯独这名士子坐着发呆。
不由摇了摇头,看来是放弃了。
这些衙役没有觉得李钰是答完了,他们巡到顾辞远那里。
顾辞远都还在答题,说明今年的题目很难,不可能有人答题速度比顾辞远快。
这些衙役也多多少少买了顾辞远赢。
这种赚钱的机会没有人会放过。
等到了晚上,整个贡院内已经响起了不少咳嗽声。
应该是昨晚睡觉着凉了。
很快又有衙役来发木炭,李钰点燃后,直接睡觉。
大部分考生答题也都差不多了,没有答完的,点燃蜡烛继续苦战。
第三日,李钰继续无聊。
等到日落,第一场考试方才结束,李钰交了卷后,随同其他考生一起朝着打开的龙门走去。
数千考生,浩浩荡荡地出来,颇为壮观。
在外面等着的除了会馆的马车外,柳夫子,林溪,李芸,李铁牛等人也在。
见到李钰,林澈等人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李钰和林澈两人因为习武的原因,身体底子不错,因此没什么大碍。
但马致远,高登云,张书怀,郑仁厚四人则有些吃不消。
三天两夜的考试,让四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张书怀更是咳个不停。
众人纷纷上了马车,柳夫子将他们送入会馆后。
开口道:“回去就不要看书了,好好休息一下,好应对第二场考试。”
李钰点了点头,他其实无所谓。
一天半就答完了,剩下一天半都是在休息。
不过号舍寒冷,哪怕是晚上睡觉也不安稳,还是需要休息一下。
会馆内早已熬了驱寒汤,还请来了大夫。
士子们回来后,都会喝一碗暖身子。
谁要是不舒服,就找大夫看病,不能耽误第二场的考试。
第二场会试时间,三月十二日,时间很紧凑。
李钰等人在会馆洗澡睡了一觉后,紧跟着便又起床奔赴贡院。
依然是一样的壮观,一样的流程。
等李钰坐在号舍内,他有种感觉,自己似乎就没有离开过。
第二场考试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内科一道。
虽然考试的题目比第一场还多一些,但对李钰来说却比第一场简单了很多。
论考的是赋税。
李钰洋洋洒洒便将自己的观点写了出来。
判语五道,如今大景朝的各种刑法,律法已经全在李钰脑中。
因此只需要分析案子,按照律法写判词即可。
至于诏、诰、表内科一道,都有固定的格式。
李钰在这方面也下过功夫,因此也毫不费劲。
李钰先将论和判语写完,检查一遍没有错误,誊抄到试卷上。
然后点燃木炭睡觉。
第二天将所有题目完成,然后又百无聊赖地等着。
四周士子的咳嗽声越发密集,显然回去只休息一晚,并没有让这些士子缓过来。
等到第二场结束,李钰跟着众士子出来。
便见这些士子大多脸色发白,走路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不过所有人都眼神坚定。
已经考了两场,还有最后一场,无论如何也要咬牙坚持过去。
回到会馆美美地睡了一觉。
马致远,高登云,张书怀,郑仁厚四人脸如土色,不断咳嗽。
看到李钰和林澈都有些担心,害怕他们坚持不住。
让大夫给他们看了病后,便让会馆的人去熬药。
除了这四人外,其他士子情况也不太好。
王清扬更是有些发烧,周宏也咳个不停。
李钰摇了摇头,读书人的身子就是弱啊。
三月十五进行第三场考试。
再次进入狭小的号舍内,很快试卷发了下来。
试经史时务策五道。
以现实**、经济、军事、民生等问题为基础,要求考生结合经典理论和历史经验,提出具体解决方案。
这就要求考生博览群书,而不是只看四书五经。
不仅要多看书,而且还要思考,否则就是读死书。
第三场看似不重要,但却是考察考生知识是否全面的一场。
策问对于李钰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他脑中书有万卷,因此无论哪方面的策问都难不倒他。
时间流逝,很快第三场也考完。
所有士子交卷出场。
李钰精神状态很好,走路都带风。
再看其他考生,都脸色发白,走路发颤。
还有的需要互相扶持才能走出贡院,更有考生答完题后,晕了过去。
被衙役抬了出来。
还好这次会试没有死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这些士子相互搀扶的样子,李钰摇了摇头,会试真的太难了。
数千士子,只取300人。
那些落榜的只能再等三年、
三年又三年,人生又有几个三年啊。
不过李钰对自己有信心,以往他考试,写完后基本上不怎么检查。
但这一次,他每道题都检查两三遍。
大概是因为押了银子,又或者是那潜在危机,以及帮夫子撑腰。
李钰这三场都超常发挥,自觉文章写得不错。
没有意外的话,会元应该稳了。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感觉,具体主考官会如何阅卷,他也不知道。
出了贡院,参加考试的士子们都忍住没有流泪。
九天六夜真的太难熬了,好在朝廷人性,提供木炭,要不然恐怕很多士子都坚持不到最后。
现在考完出来,让众人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说也奇怪,出了贡院,不少士子突然就精神了。
感觉身体也没那么虚弱了。
等到了会馆,不少士子觉得身体已无大碍,那就是放松狂欢的时候。
不管结果如何,先放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