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夫子那里回来后,李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之前要夺得会元,只是想要赢钱。
而现在却是要给夫子当保护伞。
原本以为夫子出名是好事,在成都的时候,主考官问他夫子是谁。
他说了名字,主考官并不认识。
那时候李钰就觉得应该让夫子扬名。
辛辛苦苦教导了他和林澈八年,现在两人都是举人。
他还是四川最年轻的解元,就应该替夫子扬名。
只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曲折。
虽然他觉得过去了十多年,夫子的仇人又已经当官,应该不会再找夫子麻烦。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因此李钰不敢掉以轻心,再次开启了他以前的苦读模式。
上午写文章,自我检查,觉得没有问题了再让夫子改。
有时候自己写的文章挑不出毛病,但其他人却能挑出来。
柳夫子就是这样的人,很适合当老师,指出李钰的不足。
李钰的文章确实没太大瑕疵,但夫子却要求更加精益求精。
为此柳夫子也肝了起来,钻研春秋和四书。
然后开始大把掉头发,为了不让阮凝眸打搅自己,他主动分房睡。
女人只会影响我看书的速度。
李钰下午也写文章,到了晚上就看程文集以及时报。
在京城的好处就是,随时可以了解朝廷的动态,不像其他地方,消息有延迟性。
李钰也不习武了,将习武的是将全都用来读书。
林澈,马致远等人见到李钰肝了起来,也跟着肝。
四川会馆内的其他学子见到李钰无时无刻不在读书,顿时钦佩不已。
特别是在周宏,王清扬等有望过会试的士子,每天看书写文章后,就会出去转转。
参加参加聚会之类的。
但见到李钰如此刻苦,顿时觉得惭愧。
对方年纪比他们小,还是解元,结果读书比谁都刻苦。
乡试能赢下他们,确实不是靠运气。
于是两人也不出门了,开始苦读。
连带着会馆内其他士子也都苦读。
这一幕让会馆的主事人感到惊奇,以往来会馆的士子可从来没有这么刻苦过。
李钰除了让夫子修改文章外,也和周宏,王清扬等人讨论。
主要是讨论时政,李钰虽然有自己的见识和理解。
但其他士子也有独到的观点,这让李钰觉得也大有收获。
可惜士子中没有本经是春秋的,让他找不到讨论的人,只能去和夫子讨论。
四川会馆内的士子原本只是象征性的给李钰下注,最多不超过十两。
然后反手就在顾辞远那里下了二十两。
但现在见到李钰如此刻苦,觉得李钰真的有希望获得会元。
于是众人凑够了一千两,又去赌坊押在了李钰身上。
赌坊掌柜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蜀中士子真的是**。
居然还集资来给李钰下注。
就这么想你们蜀中出一个会元啊。
可惜也只是想想而已,大景朝开国以来,蜀中就没出一个会元,甚至连第二名,第三名都很少。
李钰是年轻,但年轻也意味着没读几年书,别说与顾辞远相比了。
就算是和其他才子也没法比。
这一千两就是稳赚不赔!
李钰对于蜀中学子集资下注他的事并不知道,现在几乎不出门。
出门也只是去夫子那里。
除了睡觉外,李钰的所有时间都用来看书。
就连去茅厕也看。
日子也这样一天天过去,李钰再将文章拿去给夫子看时。
柳夫子已经找不到需要修改的地方了。
这让夫子有些感慨,果然压力就是动力。
如今李钰的文章和顾辞远已经不分伯仲,甚至还略胜一筹。
至于能不能考中会元,这就需要临场发挥了。
毕竟其他士子也不是吃素的。
春闱日期渐近,京师的气氛愈发紧绷。
这一日,关乎数千举子命运的会试主副考官人选,终于在无数猜测和期盼中,由礼部正式张榜公布。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各大客栈和会馆。
“出来了!主考官出来了!”马致远气喘吁吁地跑回青云阁,带来了第一手消息。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快说,是谁?”高登云急不可耐。
马致远缓了口气,开口道:“主考官是礼部右侍郎,翰林院大学士,赵伯仁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
柳夫子沉吟了一下道:“此人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以‘持中守正’自居,学问名声尚可,资历也老。
朝廷此次选他,不偏向清流,也不偏向权贵,倒是公正!”
李钰对这位赵大人了解不多,但听夫子如此说,觉得由一位中立官员主考,倒也并非坏事,至少不用怕次辅黑手。
“副主考呢?”林澈追问道。
“是都察院的文海文御史。”
此人众人也没听过,看向柳夫子,柳夫子表示也不知道。
李钰也没什么纠结,他当然希望清流一派的官员当考官。
但现在朝廷已经定了,他也只能尽量去考好。
他抬腿就往外走去。
“阿钰,你去哪里?”林澈问道。
“去看看有没有这两位大人的文集。”
虽然时间不多,但能看一点算一点。
路上,李钰碰到了苏墨白,得知顾清澜也来京城了,而且还押了李钰成会元。
李钰脸皮抽搐了一下。
怎么连山长也来凑热闹,这下压力更大了。
他没有急着去买书了,而是跟着苏墨白去见顾清澜。
顾清澜一见到李钰,顿时大笑起来。
“好小子,都长这么高了。”
李钰急忙行礼,他对顾清澜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如果没有他,陈家的案子现在还拖着。
闲聊了几句后,顾清澜道:“阿钰,我可是买了你为会元,足足押了五百两,你可要争口气啊,不要让我输了银子。”
李钰无语,岔开话题。
“山长,我离开清澜书院时,记得留了几筐文章,您不是说改了让人给学生送来吗?”
“学生盼了几年,都没盼来,莫非是学生走的时候没有留地址?”
顾清澜脸色一僵,这都过去几年了,你居然还记得这事。
干咳一声,“阿钰啊,你也知道老夫是很忙的,你的文章老夫看了,写得不错,也改了,还让人送了。”
“一定是那些书吏记错了地址,回头我好好问问他们。”
“那个天色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了,春闱在即,赶紧回家去读书。”
“我能不能赢钱,就靠你了。”
说着将李钰赶了出来。
苏墨白在一旁看了好笑,之前顾清澜将李钰写的文章给他们看了,就没有收回去。
没有想到这胖乎乎的山长也有撒谎的时候。
李钰其实就是那么一问,解解心中疑惑,没有想到被赶出来了,他还想请教一些问题呢。
早知道就不提文章的事了。
等会试完再来拜访吧。
现在又多了一个要夺下会元的理由,山长居然压了自己五百两银子。
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啊。
李钰觉得动力更足了。
买了书后,李钰回去,再次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