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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璟珩的脸色也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非但没能一击即中,反而可能让陆家在委员会那里留下一个打击报复的坏印象,把水搅得更浑。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阮文,轻轻地合上了手里的书,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她抬起头,目光在愁眉不展的秦岚和一脸阴沉的陆璟珩身上扫过,语气平静地问:“谁说我们失败了?”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文文,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安慰我们了。”秦岚叹了口气,一**坐回椅子上,满脸都写着挫败两个字。
“我不是安慰。”阮文站起身,给陈姐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陈姐,您刚才说,王嫂子差点就拉开了柜门?”
“是啊。”陈姐点点头,“就差那么一点,被霍国安飞一样扑过来拦住了。”
“那他拦住的时候,说了什么?”阮文追问。
“他说……说里面都是他攒了好几天的脏衣服,味儿大,怕熏着我们。”
阮文笑了,那笑容清浅,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问题就出在这。”她看着一脸迷茫的秦岚和若有所思的陆璟珩,不紧不慢地分析道,“阿姨,您想,一个刚死了老婆……哦不,是刚被抓了老婆的男人,情绪低落,不修边幅,屋里有点乱,攒几件脏衣服,这合情合理吧?”
秦岚下意识地点头。
“别人想帮他收拾,他就算不好意思,最多也就是客气地拒绝,说一句不用麻烦了。可他呢?他是扑过去的,是惊慌失措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这说明什么?”
阮文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说明,那个柜子里,藏着比一堆脏衣服更见不得人的东西。一个秘密,一旦被人察觉到了它的存在,那它离被揭开也就不远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这次去,本来就不是为了抓个现行,那太低级了,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那个小小的宿舍,引到那个紧锁的柜门上。李主任她们是什么人?是大院里的风向标,今天她们虽然无功而返,但王嫂子那句无心的抱怨,霍国安那个反常的举动,已经像一颗种子,在她们心里种下了。”
“现在,她们脑子里想的,恐怕已经不是我们陆家是不是在泼脏水,而是霍国安的柜子里,到底藏了什么?”
阮文一番话说完,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秦岚张着嘴,眼睛越瞪越大,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
“我的老天爷!”她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我怎么就没想到,对啊!这叫引蛇出洞!不,这叫敲山震虎!让他们自己心虚,自己乱了阵脚!”
她看向阮文的眼神,已经彻底从佩服变成了崇拜,凑过去拉着阮文的手,啧啧称奇:“文文啊,我活了半辈子,吵过的架比吃过的盐都多,可跟你这脑子一比,我那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太厉害了!”
陆璟珩一直沉默地听着,他看着灯下那个神情淡然,心中涌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骄傲。
他的妻子,不,他的未婚妻,根本不是什么需要他庇护的菟丝花。
她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能精准地找到病灶,一击致命。
不是跟疯狗对咬,而是设下一个圈套,让它自己一步步走进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现出原形。
陆璟珩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他看着阮文,目光里没有了先前的焦躁,反而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和温柔。
“那我们接下来,就等着?”他问。
“对。”阮文点了点头,重新坐下,拿起那本书,神色恢复了平静,“等着,一条被惊扰的蛇,为了守住自己的洞穴,总会做出更多不合常理的事情来。”
陈姐带着一身轻松,心满意足地走了。
屋里,秦岚还拉着阮文的手,左看右看,那眼神活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嘴里啧啧称奇的声音就没停过。
“文文啊,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不行,我明天得去给你买点核桃补补,可得好好养着。”
阮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抽回手:“阿姨,我就是随便一说。”
“这哪是随便一说!”秦岚一脸严肃地反驳,“这叫运筹帷幄!我算是看明白了,跟你比,顾青羽那点心眼子,就跟筛子似的,到处都是窟窿。”
陆璟珩听着母亲对阮文毫不吝啬的夸赞,看着阮文脸上那点难得的无奈,心里的那点阴霾彻底散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话题拉回来:“妈,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们只是埋下了一颗钉子,什么时候能起作用,还不好说。”
“我懂,我懂,”秦岚大手一挥,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就让他们先得意两天,咱们等着看好戏就行!”
陆家这边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而另一边,顾家却是愁云惨淡。
顾家的客厅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冷得像冰窖。
顾卫国穿着一身军便装,坐在沙发的主位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烟灰已经积了长长一截,他却浑然不觉。
他那张素来威严的国字脸上,此刻布满了阴沉和烦躁。
顾母正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都好几天了,人能去哪儿了?”
说着,眼圈就红了,停下来看着纹丝不动的丈夫,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老顾,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干坐着,女儿就能自己回来了?”
顾卫国猛地把烟按在烟灰缸里,抬起眼,眼神凌厉:“说什么?该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她常去的几个地方,文工团、图书馆、几个要好的同学家,都找遍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还能说什么?派一个营的兵力,全城搜捕吗?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哐当”一响,把顾母吓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