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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点钟，火车就缓缓驶入了魔都站。
刚随着人流走出站口，陈淮安就听见有人高声喊他的名字。他循声望去，只见好友刘强民正使劲挥着手，脸上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陈淮安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想了起来。
他是重生归来的人，对这个年代的记忆本就模糊不清。
三十多年的岁月长河浩浩荡荡流过，朋友年轻时的面容，早已在记忆中褪色。
后来的话，基本上也都不去外地，与这些旧友也只在电话里偶尔联系，样貌那还能够记得住呢？
在魔都盘桓了两日，陈淮安没忘给家里人带些礼物。
他给小女儿陈欣精心挑了两条时兴的连衣裙和一双皮质凉鞋；想到外孙女，心里一软，也买了好几套小衣裳和两双精巧的小凉鞋。
至于大女儿陈月……他拿着件衣服比划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下了。
姑娘大了，当爹的再给她买贴身穿用的衣物，终究是不太合适了。
正事办得顺利，多亏了老刘帮忙。
从朋友的厂子里“借”了辆大货车，五十台游戏机稳稳当当地装了上去。价钱也谈得公道，平均一台七百块，老刘的朋友拍着胸脯说，这价是朋友情分，不赚他的一分钱。自然，这价钱是不包括路费的。
也是让陈淮安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起码手里面还剩下一万多块钱来，要是有什么事的话，那手里面也有钱。
毕竟，对于做生意这种事情，他也不敢去笃定。
经过了七八个小时的颠簸，终于抵达了门店口，陈淮安路边喊了几个人，帮忙卸一下机器。
将所有的机子，全部都卸下来过后，陈淮安掏出一个早准备好的红包，塞到司机师傅手里，脸上堆起诚恳的笑：“师傅，这一路真是辛苦您了，大老远跑这一趟。一点心意，您千万收下。回去见了徐主任，替我带个好。”
司机师傅捏着厚度可观的红包，脸上笑开了花：“哎呦！陈师傅，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陈淮安连连摆手，“路上千万注意安全，不着急，平安最要紧。要我说的话，吃过饭再走，吃饭还能耽搁多久的时间呢？”
“不了！不了！明儿厂子里面还要用车！我就先回去了！您放心！如今这治安可比前些年好多了！那陈师傅，您忙，我就不多耽搁，趁着天没黑透赶紧往回赶。”
望着大卡车卷着尘土远去，一直憋着好奇的陈欣使劲扯了扯陈淮安的衣角，仰起小脸问：“爸，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陈淮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些啊，将来都是给你们三姐妹攒的嫁妆！”
“什么嫁妆呀！我才不要嫁人呢！”陈欣撅起嘴哼了一声。
站在一旁的陈月也满脸疑惑，轻声问道：“爸，弄这么多机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三言两语跟你们说不明白。”陈淮安摆摆手，神色认真起来，“你们只要相信爸就行了。我是你们爹，还能害你们？记住了，要是碰到你们柳姨，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提。问起来，就说你在这边帮忙给别人，打打工。”他终究拉不下脸告诉女儿们真相——难道要说自己这个当爹的上一世糊涂透顶，替别人养大了儿子，最后落得个凄凉下场，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陈月偷偷瞥了一眼父亲瞬间阴郁下来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压低声音试探着问：“爸……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句话像根针，猛地扎进了陈淮安心底最痛的地方。他的脸彻底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生硬：“行了！大人的事，你们小辈别问东问西的！”说完，他长长吐了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他万万没想到大女儿似乎早已察觉，这让他更觉难堪，丫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看待他这个窝囊的爹呢。
陈月见他爸脸色不好，讪讪地笑了笑，连忙岔开话题：“爸，您一路上肯定没吃好，饿了吧？我去给您下碗面条？”话问出口，心里却一阵酸楚，眼眶微微泛了红。她其实并不反对父亲再娶，柳如眉作为继母，面子上倒也过得去。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她爸当成**糊弄。而她自己也……想到这里，陈月心里叹了口气，终究是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
陈淮安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老式的上海牌手表，“不用忙活了，都五点了。走，今儿不下厨了，爸带你们下馆子去！”
“对了爸！”陈欣一下子又雀跃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摇晃，“您去魔都，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没？”
“带了带了，还能忘了你？”陈淮安失笑，“给你买了两条裙子，听说是现在魔都小姑娘最时兴的样式。”
“那你给陈建卫那个讨厌鬼买了没？”陈欣立刻追问，带着点小得意。
“给他买干什么？”陈淮安语气淡了下来。
“咦？你不是最喜欢他嘛？他可是你的‘好大儿’！”陈欣故意拖长了声音。
陈淮安抬手就给了小女儿一个轻轻的“毛栗子”：“你就那么盼着我给他买东西？”
“那还是算了！”陈欣缩缩脖子，笑嘻嘻地问，“爸，我的新裙子呢？”
“让你大姐拿到屋里去了吧。”
话音未落，陈欣就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快地冲进了屋里。
陈淮安这才把目光转向大女儿陈月。
看她这两天气色比医院里面的时候好了不少，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心里稍稍宽慰，泛起一丝暖意。他从上衣内兜里掏出皮夹，抽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递到陈月面前，声音温和了许多：“爸没给你买衣服，你大了，爸挑的怕你不喜欢。你身上这衣服，还是在家做姑娘时候的吧？都旧了！明天自己去街上挑几身合心意的，买点好的。”
陈月连忙推拒：“爸，不用，这还能穿呢！浪费这钱干啥？您之前给的钱，我还有呢。”
“拿着！”陈淮安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她手里，“家里现在不缺这个。给你，你就拿着，听话。”
陈月想了一下，微微点点头，接过钱来，怎么说这钱放在她的手里面，那也比放在后娘手里面强多了，再说了二妹在上大学，还有两年才能够毕业，也是需要钱的时候，指望她爸，她感觉还是悬得很，至于后娘，那更是算了！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她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