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起过吧
霍叙接到赵管家的电话，告诉他老爷子似乎快不行了。
“大过年的，赵管家可别开这种玩笑。”
他语气听起来有几分紧张，但嘴角却噙着几分捉摸不透的弧度。
赵管家道：“我哪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是真的，霍叙少爷，您有空还是回来一趟吧。”
“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随手将手机扔在桌上，哪有半分着急的模样。
宋易担忧道：“事情会不会闹的有点大了？”
“闹大点才好。”霍叙手指轻点着桌面，“老爷子活着，他们束手束脚，这么多年也没能斗起来。”
“如今，不正好给他们机会。”
霍叙看向宋易，“遗嘱的事查的怎么样？”
宋易摇头，“暂时还没查到任何消息，会不会是他没有立遗嘱？”
霍叙若有所思地看着某处，轻声道：“可能性较小，但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想知道老爷子有没有立遗嘱的，不止霍叙一人，很多人都在查。
除了霍振挺，其他人应该都不希望老爷子立遗嘱。
因为没有遗嘱，遗产就能平分，若是立了遗嘱，遗产分配就会有不公平。
所以，就算有遗嘱，某些人也会想办法变成无遗嘱。
就看老爷子这次，能不能醒过来了。
霍叙回了趟霍家。
老爷子躺在床上，带着氧气罩，肉眼可见的呼气多进气少。
霍振挺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眼巴巴盼着老爷子醒过来，至少，醒来把后事给交代清楚。
他神色有些憔悴，时不时能听到叹气声。
察觉到有人进来，一看是霍叙。
霍振挺又收回目光，目光注视着床上的老爷子。
他忽然问，“小迎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霍叙来到床前站定，侧头看向霍振挺，“这个问题，爸是所有人都问了，还是只单独问我？”
霍振挺愣了下，“你不用跟说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是不是你？”
霍叙自嘲一笑，“既然您问出这个问题，我否认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这似是而非的答案，让霍振挺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意。
可却找不到理由发泄。
本来就是还没有证据的事，他就怀疑霍叙，这对霍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有怨言也在情理之中。
霍振挺烦躁的叹了口气，也懒得再纠结此事。
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老爷子能否醒来。
夜色渐深，窗外远远近近的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姜晚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夜空中五颜六色的烟火，夹杂着雪花纷纷扬扬。
整个别墅里却寂静的可怕，灯光映照着满室的清冷，和新年还真是格格不入。
忽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等她转身，来人便从身后将她抱住。
姜晚西下意识要挣脱，腰上的手臂忽然收紧，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另外一只手覆在她额头上，片刻后，才听到头顶传来沉磁的嗓音，“看来是好了。”
“你放开我。”姜晚西抓住他的手，从额头上拉开。
“姜晚西。”
霍叙忽然喊她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惆怅，还有几分疲惫。
姜晚西顿住，等着他的下文。
“最后一个年了，和平一点，一起过吧。”
听着他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姜晚西手指缓缓收紧。
“还有必要吗？”
“有没有必要的，你现在也没事做不是么？”
姜晚西沉默着。
良久，她才说，“你想做什么？”
来到屋外，霍叙打开车子的后备箱，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烟花。
姜晚西看着琳琅满目的烟花，有片刻的恍惚。
小时候他们只能蹲在门口，看别人燃放烟花。
后来霍叙上大学后，那年他买了很多的烟花，拉着姜晚西到郊外，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才知道，原来亲自放的烟花，和看别人放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说以后，每年都给她放，要给她看最美的烟花。
其实姜晚西都忘了，因为根本就没有后来。
霍叙说了很多承诺，他很多都没做到。
车子来到机场附近的村子，这里已经没多少人住了。
在村子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鱼塘，以前有人在这里养鱼，现在鱼塘也荒废了。
鱼塘里长满了枯萎的草，被积雪覆盖，只剩一片雪白。
霍叙将烟花放在鱼塘边，这个烟花很大，引线很长。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引线，然后退回到姜晚西身边。
他偏头对姜晚西道：“别眨眼，只有一发。”
等了足足十秒，才听到那铁桶一样的烟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
比拳头还大的光球冲上夜空，仿佛穿越了云层，飞的很高很高。
最后又在漆黑的夜空里，拉出一条光带，好似一柄剑横空出世。
紧接着，那条长长的光带，骤然炸开，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
五颜六色的星光漫天绽放，又如瀑布般垂直落下。
一层接着一层覆盖下来，远远看去，还真像天际被划开一道口子，银河瀑布从那道缝隙中倾倒而下。
不得不承认，这个烟花很震撼，是姜晚西从未见过的绚丽。
可惜太过短暂，稍纵即逝，天空也只剩下灿烂之后的孤寂，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等这桶放完之后，霍叙又拿出了另外一箱，这是长方形的。
比起刚才那个，这个也不遑多让，在空中炸开后，是凤凰的形状。
最奇特的是，落下时没有分散，就像凤凰扇动翅膀，缓缓隐入黑暗。
第三个，是万鸟归巢，所有散开的鸟儿聚拢，消失不见。
第四个，是春暖花开，天上是春天万物复苏的画面。
足足放了七个烟花，每个烟花的画面都不同，但都无一例外，绽放的那一瞬间，都让人意想不到，十足震撼。
姜晚西怔怔地看着那些烟花，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他们结婚七年。
正好七个。
像是把这七年欠下的烟花，全都补上了。
“好看吗？”霍叙偏过头，问她。
姜晚西点头，“花了不少钱吧？”
霍叙望着寂静下来的夜空，淡淡道：“值得它们的价值。”
“是啊，在你眼里，什么都能用价钱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