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书房内，父子俩坐在沙发上。
霍振挺摆弄着桌上的茶具，好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要不老爷子突然卧床，我都不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
霍叙静静地注视着他，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怎么突然感慨起来了？”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还有你妈，你恨我吗？”霍振挺看向他，目光如炬，仿佛任何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霍叙嘴角的微笑丝毫未变，连眼神在灯光的映照下，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过去这么多年，几岁时的事，早不记得了。”
霍振挺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收回视线，“也是，那时候你才四五岁。”
他脸上露出一丝怀恋，感慨道：“我也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觉得有情饮水饱。”
“可惜后来才知道，门不当户不对，婚后只有数不尽的折磨。”
“你妈总是疑神疑鬼，但凡我回来晚了那么一两分钟，她就会觉得我在外面和别人鬼混。
她说她她没有安全感，她觉得随便一个女人就能把我勾走，久而久之，感情淡了，她变成了疯子怨妇，我也越来越感觉到窒息。”
“终究还是走到了离婚那步，到头来，我还要背负一个负心汉罪名。”
霍振挺苦笑一声，“以前我不跟你说这些，我知道你听不懂，听不进去，现在跟你说，你应该能体会到我当初的心情了？”
霍叙没有回答他的话。
霍振挺也没指望他回答，继续道：“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插手你的私事。
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你当时年纪小，心智不熟，容易被人蛊惑。”
“更是让你知道，像她们这样的人，精神世界匮乏，她们无法通过丰富自身来获得安全感，就只能拼命向外索求，试图控制、捆绑住身边的一切。”
“她们用眼泪、争吵、乃至自伤**的方式，来博取关注，测试你的底线，直到将你的耐心消耗殆尽，把你也拖入那种令人窒息的泥潭。”
霍振挺声音平和，甚至带着慈祥，好像一个老父亲在对儿子谆谆教诲，但无形中透着丝丝蛊惑。
“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种感受。”
霍叙静默地听着，下颌线几不可见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缓缓松开。
他唇角向上牵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微微垂下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冰冷。
“爸说的对。”
霍振挺满意的点点头，“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霍叙点头，站起身走了出去。
卧室里，姜晚西的手机掉在地上，却没有她的身影。
霍叙叫来赵管家，“姜晚西在哪？”
赵管家愣了愣，脸上闪过茫然，“一个小时前见她出去了，去哪就不知道了。”
霍叙挥了下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管家急忙退下。
霍叙瞥了眼地上的手机，眉头蹙了起来。
一直到第二天，整整一天，依旧没见到姜晚西的身影。
没带手机，还能凭空消失。
可怜了赵管家，又不得不到处带着人去找。
霍贤找到霍迎，把她从台球室拉出来，小声说，“老赵到处找姜晚西呢，把人放出来吧，不然到时候又惹爸生气了。”
霍迎冲他咧嘴一笑，“放心吧，祠堂是她自己去的，我是避开了监控的，就算找到她了，也没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你不怕她告状啊？”
“怕什么，她敢告状，下次还整她，我可是在那鬼地方待了三天，她不过在里面一晚上而已，这才哪到哪啊。”
霍贤叹了口气，“哎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行了，胆子这么小，难怪会被人压得抬不起头来，你个废物！”霍迎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回去打台球了。
姜晚西在祠堂里待了一天一夜，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一直噩梦不断。
梦到最多的，还是霍叙那双厌恶的眼睛。
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梦里他说的话，可现实恶毒多了。
他说：“姜晚西，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当初在那种小地方是你没得选，不是因为你忠诚。”
“你跑去勾搭别的男人，还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是你非要挤进我的世界，是你在我最不需要牵绊的时候，成了我甩不掉的责任。”
“姜晚西，你真让我恶心。”
他还说，“你看，周幼欢像不像最单纯时候的你？你会变，但她不会变。因为你的出身，就注定了你骨子里的卑劣和虚荣。”
姜晚西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变成了一个哑巴。
原来她这么不堪么。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困住我这么多年？为什么，我就这么该死吗……”
姜晚西死死抓住他的裤脚，仿佛是溺水前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她声音沙哑，却仿佛声嘶力竭，混着无尽的委屈与绝望。
“为什么给了我那些虚妄的期待和可怜的温暖，又亲手把它们踩碎？”
她仰起头，眼泪夺眶而出。
却执拗地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哽咽的，一字一句地说：“霍叙，我在你心里……就真的这么一文不值，这么……该死吗？”
她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为什么触感这么真实。
为什么他不回答自己？
姜晚西的手滑落，无力地垂在地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对我……”
脸颊贴着地面，眼泪无声地滑过鼻梁，落在地板上，“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要我……”
“霍叙少爷，太太是不是病了？”
赵管家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进门就看见姜晚西蜷缩在地上自言自语，他也是吓了一跳。
平日里这两人看起来感情那么好，怎么会这样？
霍叙面色如水，没有太大的反应，将地上的女人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去找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