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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雅颂,斗诗!
剑拔弩张的醉花楼二楼处。
因为罗颢的出面,双方攻守易型。
窦怀恩此刻心生退却,又因为背后一群世家纨绔看着,面子抹不开。
一时间竟是有些进退维谷!
“还不赶紧滚蛋!”
楼下龟兹鼓点骤停的刹那,喝得醉醺醺的长孙冲踉跄起身,飞起一脚踹翻水晶盏。
紫红葡萄汁泼了一地。
却见罗颢哈哈大笑着将靴尖在波斯地毯上碾了碾:
"这颜色倒像窦大公子的脸,比胭脂铺的朱砂还艳三分!"
于是,长孙冲等人哄然大笑。
窦怀恩猛然抬头,愤怒凝视罗颢。
“罗颢,你莫要欺人太甚!”
罗颢偏了偏头,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怪哉,先咄咄逼人的难道不是你吗?”
“以势压人,强行让别的客人为你腾雅间……窦怀恩,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看东宫太子,也没你这般嚣张跋扈吧?”
“你!!”
窦怀恩一口老血卡在胸口,险些喷吐而出。
楼下的龟兹鼓点骤然停歇。
旁边的龟公眼见情形僵住,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上前。
"窦公子若不嫌弃,采薇轩的碧纱橱刚换了波斯琉璃......"
窦怀恩沉默许久,恨恨抬头。
他咬牙切齿道:“算你厉害,本公子今日心情好不与你做过多计较!"
“不过,罗颢,咱们山水有相逢,今日之辱,日后必报!”
说罢,他便要顺着龟公递出的台阶,转身离开!
"等一下!"
罗颢突然叫住他,目光扫过窦怀恩腰间晃动的金鱼袋,神情玩味:"你刚才那句话,本侯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威胁我?"
他猛然踏前一步,眼神透露着森然冷意。
“或者说,你在威胁一位大唐国侯?!”
此言一出,满楼死寂。
窦怀恩脸色骤变,心下想要发作,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真的应下。
在大唐,莫要说出言威胁一位国侯。
便是当面出言不逊,都有以下犯上之嫌。
他此刻盛怒之下,竟是忘了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少年人。
真正最大的身份,不是那京兆府少尹……也不是百骑司或者玄甲军的执掌人这些。
而是皇帝亲封,食邑数百户的镇国侯!
而他,虽然是窦家嫡长孙,日后注定能够承袭窦抗的陈国公爵位。
但至少目前为止,他身上只有一个云骑尉的散官职位而已。
“我……我没有!”
窦怀恩脸色由红转青,却不得不低头。
罗颢后撤半步,神情骤然松快下来。
“我就说嘛,窦大公子出身显赫,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窦怀恩闷哼一声,扭头便走!
他怕再和罗颢争辩下去,自己得气死!
若不是吞不下这口气,他此刻都有离开醉花楼,换个地方喝酒的念头了!
三寸烛花在银鹤衔枝灯台上轻轻爆响,龟公躬身退出时带起的穿堂风拂动碧纱橱帘。
经过这番争斗,醉花楼总算是安静下来。
围观的其他雅间和一楼宾客,也是悄然松了口气。
他们先前胆颤惊心,生怕这群大唐最顶尖的纨绔们斗起来,让他们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歌姬们终于纷至沓来,飞霜阁再次陷入一片欢声笑语。
醉花楼第三通龟兹鼓不知何时重新敲响。
西域商队带来的琉璃灯盏将三楼天井照得如星河流转。
"诸位贵人——"
大堂高台上忽而飘来金铃清响,着赤色轻纱的琵琶伎怀抱胡琴盈盈一礼。
"今日‘雅颂’正式开始!”
“题目为‘边关月’,还请诸君赐墨。"
雅颂?
罗颢抬眸,满脸疑惑。
一旁长孙冲舌根僵硬的解释道:“这是……醉花楼最受追捧的游戏……由宾客们按照相对应的题目创作诗词,相互比较斗诗……”
罗颢哑然失笑。
这些青楼场所,还真是喜欢附庸风雅。
先前的燕回楼是如此,这醉花楼也是如此!
紫檀屏风后的武将勋贵子弟们尚在回味方才的争锋,再加上都是一群重武轻文的家伙,自然对这吟诗作对不感兴趣。
长孙冲刚拎起鎏金酒壶要给罗颢添酒,忽见二层连廊朱漆栏杆处探出几道身影。
正是采薇轩的窦怀恩等人!
"这诗题倒是有趣。"
窦怀恩此刻又恢复了淡然,手中犀角折扇敲着栏杆,目光斜斜扫过对面飞霜阁。
"只是不知常年与刀剑为伍的武夫,能否提得起笔杆?"
哄笑声从他身后溢出。
一名世家门阀出身的子弟倚着鹅绒靠枕嗤笑道:
"我看难,先前有位老将军做的那首《咏雪》,什么"漫天都是盐,撒得人心烦",现在还是西市笑谈呢!"
“长辈如此珠玉在前,后辈又能强到哪去?”
天井回旋起世家子弟们此起彼伏的调笑。
其他人则是满脸苦涩。
这两边,怎么又掐了起来?!
罗颢身旁,程处嗣一把推开怀中歌姬,手中铜盏捏得咯吱作响。
因为这首被对面调侃的诗,就是他老子程咬金的大作!
程处嗣刚要起身发作,却被尉迟宝琳按住了手腕:"算了,这些酸丁也就耍嘴皮子能耐...…这方面我们确实技不如人,就不要去自取其辱了!"
台前金铃又响,屏风后转出数名婢女捧上青玉砚。
方才与窦怀恩同席的荥阳郑氏子弟郑峤率先掷笔。
"既以月为题,在下且作《广寒游》:"欲攀青云阶,仙娥掩半面。蟾宫折桂枝,夜露湿金钿。""
"郑兄好才思!"
"这"湿金钿"三字绝妙!"
郑峤刚念完,背后就传来一阵吹捧!
长孙冲眯着醉眼冷笑:"酸腐匠气,也值得吹捧?"
却见郑峤冷笑一声,道:“哦?那不知长孙公子能写出怎样没有匠气的大作?!”
长孙冲顿时哑然。
他其实算是武将勋贵后代中,比较有文才的了。
但也只是不算文盲,可若是让他当众作一首好诗。
实在有些为难……
此时龟兹鼓点突转急促,一楼高台飘然走出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美艳女子。
哗啦一声,现场骤然躁动起来。
“是花魁柳晴晴……”
“千呼万唤,终于见到了!”
“虽然较之当初的慕清寒大家,稍逊一些,却也称得上人间绝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