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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吃早餐的时候，苏弥见洛映珏还拿着手机，视线一直盯在屏幕上。
“找找看附近的景点和美食。”她回答说，“小弥不知道的话，只能我来找咯。”
“等等等等，你叫我什么来着？你昨晚没睡着啊。”
“半梦半醒。”洛映珏浅浅地笑着，“这样听起来就亲切多了。”
苏弥感觉怪怪的，虽然很温柔亲昵，但不太想是情侣间的称呼，“听起来像是在叫你弟弟。”
“那也行啊，叫姐姐。”
“不叫。”苏弥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原本这么叫一声倒没什么，但以他对洛映珏的了解，她肯定会被得寸进尺地调戏他。
所以即便她不悦地鼓着脸，苏弥也没有让步。
“不知道去哪儿的话，我有个地方想去看看。”苏弥说。
“什么地方？”
“我家…曾经的家。”
……
车子停下之后，洛映珏看到的是一座藏在高楼大厦后面的老旧小区，斑驳的墙体上攀附着掉漆生锈的管道，小区中央长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
老树的叶片都掉光了，枯枝把黯淡的阳光切成碎片。
苏弥走到树下，伸手轻抚着枯黄粗壮的树干。
“我在记事后没多久就搬去叔叔婶婶家了。对这个家这个小区都没什么印象，唯独记着这棵老梧桐树。”他轻声说，“十几年过去，它好像一点都没变。”
“这树龄估计上百年了。”
洛映珏也把手按在树干上，丝丝缕缕的妖力从她的手心渗入老树里，“我能隐约感觉到它的寿命，它活了很久。”
苏弥笑了笑，问她，“有你久吗？”
“那还差得远。”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老树干枯的枝干，转过身去，寻找着记忆里尘封已久的那栋老旧小楼。
三十一号楼的墙体油漆已经剥落了大半，入口处堆满满是灰尘，不知来源的杂物，泛黄的墙上贴着几张不知多久前的告示。
苏弥注意到了其中最新的一张，那是房屋出售的公告，三十一号楼十五单元二零一室…是他曾经的家，看来这任房主不需要它了。
他拨打了上面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个声音粗犷的中年男人，苏弥提出想看看房子。
男人很快赶了过来，苏弥已经认不出他是不是当初买下他家房屋的人了，他们走进屋里，里面拉着窗帘，客厅阴阴暗暗的。
“你别看这房子不怎么样，但是大小和地段绝对对得起它的价儿，住起来绝对没问题，你看……”
“不用了，让我自己看吧。”苏弥打断了男人的介绍，他点点头，说了声好，站在玄关处等着他们。
这里的一切让苏弥感觉陌生又熟悉，他推门走进一间卧室，里面空荡荡的，单人床，衣柜，一张小桌，除此以外几乎没东西了。
“这是你的房间？”洛映珏轻声问。
“嗯。我在这儿生活到了五岁，父母离世没多久后他们就挤进了这座屋里，争吵着这房子以后归谁。”
洛映珏听得出苏弥说的“他们”是哪些人。
“最后被你婶婶抢走了？”
“对比了抚养我长大的成本后，有两家就犹豫了，婶婶没费多少力气就夺得这间房子，然后卖掉换钱了。”
苏弥拉开窗帘，在床边坐下，被褥和床垫都已经没了，只剩下一层老旧的木床板，似乎是清理过，上面没有落灰。
窗外能看到那棵老梧桐树，以及小区中央的大片空地，苏弥隐约记得以前的夏夜，街坊邻居的大人老人喜欢聚在树下乘凉，用方言聊着各样的往事。
“那她还收你抚养费。”洛映珏愤愤不满，帮男友打抱不平。
“觉得卖房子的钱不够养我吧，或者只是单纯地贪图更多，婶婶就是那样，自私，贪财，吝啬，对她的儿子却大方又溺爱。”
父母离世后的那段时间他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记忆，亲戚们没有争论出他和这栋房子的归属权的那段时间，苏弥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他们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那时他总是一整天缩在家里，靠饼干面包和泡面度日，天黑之后，他经常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老梧桐树，轻声喊着…爸爸，妈妈。
但无论他喊多少次，都不会得到回应了。
所以夜晚的时候他总要把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否则会很害怕。
“要买回来吗？”洛映珏的声音把苏弥的思绪拉了回来，“还挺便宜的，买回来…嗯…留作纪念。”
“七八万买个纪念，学姐你这么有钱吗？”
“对哦，很有钱的。”
苏弥知道她富得很，对于她这种级别的妖怪，金钱只是账户上可有可无的数字，买下这栋房子就像普通人花钱吃顿早饭一样。
但他不需要。
“算了。”苏弥说，“我也该忘掉这里的一切了，这房子…留给需要它的人吧。”
他和房主说要再考虑考虑，接着走出了这栋老楼，离开时苏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老旧的房屋，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在附近逛了逛，苏弥按着自己快淡忘的记忆找了几家在脑海里出现过的店铺，那些店主们他大多已经不认识了，他们也都认不出他。
除了一家街角的老书店，如今的年代已经很少能见到那样的书店了，店里干净整洁，但桌椅书架显然都上了年纪。
店主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满头白发，身上有一股端庄温婉的文人气质。
那些街坊邻居里，这位老太太让他印象最深，她总是慈眉善目的，很欢迎附近的孩子来她店里看书。
只是她店里的书就像她人一样，都是旧时代的经典文学，很难招年轻人，尤其是小孩子喜欢。
苏弥对她最深的印象是在父母离世，他还没搬去婶婶家里时，某天傍晚他出来买面包和饼干，老人叫住了他，递给他一个大塑料袋。
袋子里有很多小蛋糕，是那种没有奶油和果酱，单纯用面粉鸡蛋牛奶和白砂糖做出来的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