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江湖?”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遍览山河,行侠仗义,不再有仗势欺人,不再有冤屈无申。
弱肉强食依旧是法则,但必须在规矩之内。”
“天下会将订立铁律:江湖恩怨,止于江湖。波及寻常百姓者,天下共诛之。
世间当有公义,赏善罚恶!行善者当赏,作恶者当罚。”
连天云听着,盖着手绢的脸看不清表情,唯有那露出的嘴巴微微颤动,最终化作一声长长叹息,混合着血沫与释然:
“好,好一个‘赏善罚恶’,与我等兄弟当年同一想法。
若真如此,沈大侠不会杀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若……若真能如此……这江湖……这天下……我等兄弟三人,虽死而无憾也。”
话语说罢,气息已绝。
庭院中,寒风卷过,吹动老梅枯枝,发出簌簌轻响。
三位曾叱咤风云、秉持仁义的老人,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脸上覆盖着素白的丝绸手绢。
陆九渊负手而立。
阿飞和游龙生从门口走入。
游龙生看着地上三具尸身,眼神复杂,低声道:“九哥,可惜三位真正的大侠,我小时候他们就已经名传天下。
仁义庄之名,天下侠义之辈,共尊之!可惜…可惜!”
“侠名与阻碍,并无关联。”
陆九渊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波动,“道不同不相为谋,求仁得仁,他们为了自己的道而死,死得其所。
选三口棺材,派人送回仁义庄,厚葬!”
“是。”游龙生不再多言。
阿飞的目光则始终锐利,他抱着剑,看向陆九渊:“九哥,你要等沈浪?”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兴奋与战意,甚至自己的身子都微微颤抖。
沈浪,他的父亲,可能都不知道他存在的那位父亲,江湖中的传说。
“他若真的从海外归来,让你先跟他打一架。”
“好!”阿飞的回答很干脆,很兴奋。
“韩贞。”
“属下在!”一直候在远处的韩贞立刻上前,躬身听令。
“将仁义庄三位庄主为阻天下会,慨然赴死,最终败亡于总舵的消息,详细记录。
特别是他们试图以死请沈浪出山的目的,务必清晰无误地传达出去。”
“给一些人一点希望,他们才能抱团聚在一起。后面清理的时候也会更容易一些。”
“属下明白!”韩贞心领神会。
“去做事吧。”
“是!”
韩贞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梅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一年时间转瞬即过。
这一日,陆九渊再次站于庭中那株老梅下。
半年过去,梅枝上已绽开新的花朵,冷香幽幽。
韩贞静立身后,汇报着一年来的成果:“……帮主,截至昨日,长江以北,已无反抗势力。
江南一带,九成帮派已臣服登记,八大门派尽数臣服。
《江湖律》已在江湖施行,半年处决触律者三百二十七人,奖赏义举四十一例。
各地上缴资源折算金银,已超去年天金钱帮时,总收入十倍,不过花费更多……”
数据冰冷,却勾勒出一幅疆域急速扩张、资源快速积累的图景。
陆九渊静静听着,手里面拿着一册秘籍,
如今各种各样的秘籍他已见过不下百部,都被他感悟吸收,转化成完善三分归元气的资粮。
“沈浪,还没有消息?”他淡淡问道。
“海外路途遥远,消息难通。
但根据零星海客传言,似乎确有一位中原高人曾在极东之地出现,近期似有西归之象。”韩贞谨慎地回答。
“倒是天山那边,魔教又有异动,似乎要东入中原。”
“魔教教主花葬空,跟八大门派,秘密有了勾连。
此次魔教东来,怕是有他们在前引路。”
陆九渊指尖捻动书页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只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哦?魔教……花葬空?呵呵,倒是许久未曾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看来,这一年来我未曾动手。
是有些人觉得我陆九渊变成了病虎,想借西域魔教的刀,来试试我这‘人间无敌’的成色了。”
“帮主明鉴。”
韩贞垂首道,“自少林崆峒被覆灭之后,剩余八大门派表面臣服,实则心怀怨愤,暗通曲款。
魔教势力盘踞西域多年,教中高手如云,武功诡谲狠辣,花葬空更是被誉为魔道第一人,凶名赫赫。
两者勾结,确是不可小觑的威胁。”
“威胁?”
陆九渊合上手中书册,负手望向庭外灰蒙的天空:“跳梁小丑,疥癣之疾罢了。
正好,一潭死水掀不起波澜,来了条过江猛鲶,方能将那些藏在淤泥里的鱼虾王八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