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破庙内,火光摇曳,映照着几张俊俏的脸。
陆九渊擦拭着手中的孤鸿剑,
阿飞抱剑站在他身后左侧,闭目养神,呼吸与窗外雨声的间隙微妙地同步,整个人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凶刃,寂然却致命。
游龙生站在他身后右侧,抱着夺情剑,无意识的摩挲着剑鞘上冰凉的纹路,死寂的目光偶尔抬起,扫过门外,如同等待猎物的夜枭。
韩贞、云裳、梅兰竹菊准备饭菜。
一个壮硕汉子站在陆九渊前边。
“消息都已经散出去了?”
陆九渊没有抬头,淡淡开口。
“散了。”马空群点头说道:
“按照大哥和您的意思,漏了行踪,押送一批……足以指证林仙儿和诸多道貌岸然之辈的‘铁证’路过此地。”
他顿了顿,补充道:“贪财的,灭口的,替美人出头的……鱼饵够香,不怕鱼不来。”
陆九渊点了点头:“你去吧,让老白小心些,别中了暗算!”
“陆公子告辞!”抱了抱拳,马空群退了出去。迅速消失。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下起来小雨,细微的落雨声中,更显寂静。
陆九渊转身,背负双手,看向外面。
闭目养神的阿飞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睛倏然睁开,看向驿站外漆黑的山林。
几乎同时,游龙生摩挲剑鞘的手指骤然停下,死寂的目光刺破雨幕,嘴角勾起一丝冰冷扭曲的弧度。
“来了。”他声音平淡,却让驿站内所有人的心弦瞬间绷紧。
“东南,十七人。”阿飞的声音如同他的剑,简洁,冰冷。
“西北,两里,十五个。”游龙生死寂地补充,他的感知在破而后立后,变得异常敏锐,尤其对杀气恶意,感知如妖。
“你们两个要不要比一比?”
话音未落,阿飞的身影已如一道灰色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东南方向的雨幕之中。
游龙生几乎同时起身,大红衣服一甩,一言不发,提着夺情剑,一步步走入西北方向的黑暗,身影很快消失。
陆九渊则缓缓走到破庙破败的大门廊下,负手而立,看着轻风细雨,欣赏夜雨山景。
杀戮,在雨中,悄然开幕。
东南山林。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一名正小心翼翼拨开灌木的黑衣大汉身体猛地一僵,喉咙处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他甚至没看到是谁出的手,眼中的惊愕便永远凝固,身体软软倒下。
旁边同伴察觉有异,刚低喝一声“老七?”,一道灰影便如鬼魅般从他身侧掠过。
剑光一闪,如同黑暗中乍现的冷电,又快又准,另一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脖子一个血洞。
“敌袭!”剩下的人终于反应过来,骇然暴喝,背靠背结成阵势,刀光霍霍,护住周身。
然而那灰影在林中穿梭,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黑暗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剑光每一次闪烁,都必然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精准地带走一条性命。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最简洁、最高效的杀戮。
片刻之后,林间只剩下弥漫开的血腥味和倒在地上的十七具尸体。
阿飞站在尸体中间,雨水冲刷着他剑尖的血珠,也冲刷着他冷漠的脸庞。
他甩了甩剑,归鞘,身影再次消失,向着下一个感知到的方向潜去。
西北坡地。
十五道穿着蓑衣的身影正借助雨声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快速逼近破庙。
为首之人目光锐利,再次打了个催促前进的手势。
突然!
他们头顶上方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一道碧莹莹的剑光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带着一股冻彻骨髓的死寂寒意,毫无征兆地噬下!
“噗嗤!”
剑光并非直刺,而是以一种极其刁钻、近乎艺术般的弧度掠过,最前方一名蓑衣客的喉间瞬间绽放出一朵凄艳的血花。
他甚至没能发出声音,眼中的惊骇便已凝固,身体软倒。
“敌袭!”惊呼声刚起,那道碧虹已再次亮起。
游龙生的大红衣裳在昏暗的雨夜中如同一团移动的火焰,却又带着鬼魅般的飘忽。
他并未像阿飞那样融入黑暗,反而像是在这杀戮的舞台上起舞。
他的剑法,瑰丽、奇诡、迅疾,带着天山剑法的精妙底蕴,更融入了自身破而后立的死寂与偏执。
夺情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一道灵动而致命的碧色光弧。
剑尖时而轻颤,洒出点点寒星,精准地没入敌人的眼窝、太阳穴;
时而如毒龙出洞,一刺一收,便在心脏处留下一个细微却绝对致命的创口;
时而又划出完美的圆弧,看似在格挡劈来的刀剑,
剑锋却总能以毫厘之差贴着对手的兵刃滑入,切入持械的手腕或是脖颈。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剑都优雅得如同精心设计的死亡之舞,效率高得令人窒息。
一名蓑衣客怒吼着挥刀猛劈,势大力沉。
游龙生却不闪不避,夺情剑尖精准地点在刀身侧面最不受力的地方,轻轻一引。
大汉只觉一股诡异力道带得他重心一偏,中门大开。
那点碧光已如情人般轻柔地没入他的咽喉,一触即收。
另一人从侧后方偷袭,剑尖眼看就要刺入游龙生后心。
却见游龙生仿佛背后生眼,大红衣袖一拂,身形如鬼魅般半转,夺情剑自腋下反刺而出,后发先至,洞穿了偷袭者的手腕。
在对方惨叫刚出口的刹那,剑光顺势从口中穿透,惨叫声戛然而止。
杀戮在寂静中进行,只有剑锋划破雨幕、割开血肉的细微嗤响,以及尸体倒地的沉闷声。
比起阿飞那纯粹为杀而生的、近乎本能的简洁,游龙生的剑法则像是一首精心谱写的死亡乐章,
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残酷的美感,一击毙命。
不过片刻,碧虹敛去。
游龙生站在一地尸骸之中,雨水冲刷着夺情剑上碧莹莹的剑身,血水顺着血槽迅速流尽,剑身光洁如新,不沾一滴血污。
他的剑法,又进步了!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死寂的眸子,比这夜雨更冷。
他甩了甩剑,归入鞘中,看也未看身后的修罗场,一步步向着破庙返回,火红身影在黑暗中渐次清晰。
庙廊下的陆九渊,看着先后从不同方向无声归来的阿飞和游龙生,轻轻的笑起来。
“你们又进步了!”
“依旧比不得你!”阿飞摇摇头:“这次来的都是一些小角色,实力很弱。”
游龙生点头:“的确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