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林仙儿猛地转过身,薄纱轻扬,春光乍泄,眼中一丝被冒犯的愠怒,“这么大的口气!真当保定府是他金钱帮的后花园了?”
她走到妆台前,拿起一支赤金簪子把玩着,指尖冰凉,“把账本留好,钱翻十倍,墨迹要新,日期要清。
上官金虹…这钱,我亲自去找他要!”
说到“亲自”二字,她红唇微启,舌尖轻轻舔过唇瓣,脸颊再次泛红。
“姐姐,”侍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游龙生少庄主…今早天没亮就怒气冲冲地出去了,带着夺情剑。
他怕是要去找那位陆公子的麻烦。”
林仙儿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花枝乱颤,眼波流转间满是鄙夷与嘲弄。
随意将簪子随手掷回妆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就去找呗!”她拖长了调子,声音甜腻得发腻,“不就是昨夜…嗯…与他玩时,情难自禁,多唤了几声‘九渊’么?这就受不了了?啧…男人呐,”
她赤足轻移,走向挂着华丽衣裙的檀木架,随手扯下一件艳丽的石榴红长裙,
“都是**骨头!越得不到,越在意;越是在意,越显得廉价。游龙生?一个看不清自己的蠢物罢了。”
她利落地褪下身上的薄纱,将那件石榴红长裙裹上婀娜的身体。
“走吧,这地方腻了。”林仙儿对着镜子整理着衣襟,镜中映出她颠倒众生的容颜。
“小白脸吃多了也败胃口。今晚…换换口味。”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足以令任何男人血脉贲张的微笑,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
“重新…再品品青魔手伊哭的滋味!可惜郭嵩阳不在,天下第四,就是比第九好玩儿!”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裙裾飘飞,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离开了这间弥漫着异香的奢靡闺房。
“男人可以风流,可以三妻四妾,可以佳丽三千,女人为何就不能风流?做女人做到姐姐这种份上,可算是天下无双。”
侍女看林仙儿的眼神,见她如见神!
……
正午的太阳泼洒下来,将城外那片青翠的竹林染得一片耀眼的金绿。
竹叶细密,筛碎了光斑,在松软的地面摇曳不定。
一点寒芒,毫无征兆地刺穿了光影斑驳的竹林空隙,毒蛇般钉在泥土小径的正中,截断了前方轻摇缓行的一行人。
那是一柄名剑,剑身狭长,光泽明亮。
映着正午刺目的阳光,剑名夺情!
抬软椅的四位白衣女子,身姿窈窕如画中仙娥,脚步倏然顿住。
竹椅随之稳稳停住,没有一丝晃动。
云裳和韩贞看着此剑,顿时知道是谁来,都差点儿没笑出来。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道旁竹影深处踏出。
游龙生一身利落的青衫,衬得他年轻的面孔更加锐利,只是那双本该飞扬的眼眸深处,此刻却翻滚着熊熊的火焰,直直灼烧着轿中人影。
他一步一步踏过地上摇曳的光斑,走到自己插在地上的长剑旁。
手掌握住剑柄,猛地拔出,带起一小蓬湿润的泥土。
“陆九渊,”游龙生的声音绷得很紧,“我来警告你,离仙儿远点!”
“仙儿?你说的是林仙儿?我都不认识她,又怎么离她远点儿?”陆九渊问道,
“何必掩饰,昨晚我们…的时候,她嘴里都在喊着你的名字。”游龙生沉着脸:“你竟然说不认识她,身为一个男人,怎能这般无情?”
“林仙儿的裙下之臣,多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你算哪一个?
年轻人,听我一句劝,迷途知返,为时不晚!”
“住口!不用你来教训我!”游龙生额角的青筋猛地一跳,厉声喝道:
“仙儿对我说过,她心里有多苦!这世上……只有我最懂她!”
他握剑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眼神炽热而混乱,仿佛在捍卫世间最不容亵渎的珍宝: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只看得见她颠倒众生的容颜,只听得见她软语温言的媚意,却根本不懂她!
不懂她风光背后的孤寂,不懂她强颜欢笑下的脆弱!”
游龙生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激昂:
“她告诉我,她就像那暖香阁里最娇贵的兰花,看似被万人追捧,实则高处不胜寒!
人人都想采摘,却无人真心呵护!人人只贪恋她的香气,却无人愿懂她根茎的疲惫!
只有我……只有我游龙生,是真心实意想为她遮风挡雨,为她驱散这世间的污浊与凉薄!”
什么叫舔狗?这就叫舔狗!
陆九渊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可她昨晚跟你玩的时候,还在喊我的名字。”
游龙生勃然大怒,猛地踏前一步,剑尖遥指软椅,目光死死锁定陆九渊
“呸!仙儿提起你时,眼中只有一丝好奇,一丝对新鲜玩物的打量,何曾有半分真心!”
游龙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她昨晚……昨晚在我怀中……亲口说……说只有我的怀抱让她感到真正的安宁!
她喊你的名字?那不过是她心中烦忧,忘情时的一时失神罢了!
是你!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用你那狂妄的姿态惊扰了她!让她心烦意乱!让她……让她在我面前都难以自持!”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凶狠,带着一种疯狂的占有欲:
“所以,我警告你,陆九渊!离她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再敢出现在她面前,再敢让她蹙一下眉头,
我游龙生手中的夺情剑,定叫你尝尝什么叫生离死别!”
唰刷刷唰!
游龙生宝剑挥动之间,连连刺穿九片飘落的竹叶,长剑伸直,让陆九渊等人观看。
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想的是吓唬一下人,而不是把他们几个杀了!
“太单纯了!”韩贞忍不住用手捂脸,“少爷,这个能不杀不?江湖上多点儿这种人,以后都会好混很多。
我明白为什么藏龙老人已经死了几年,他这个唯一继承人还是少庄主。
天山第一剑客雪鹰子能有他这个一个徒弟,真是三生有幸。”
游龙生挺剑傲立,九片竹叶都在中心脉络之处被剑尖精准刺穿,串糖葫芦般悬于剑身,
在正午的阳光下微微颤抖,无声地炫耀着他的剑法精妙与年少意气。
但听了韩贞的话,就显得有些分外傻缺,羞怒之下,喝了一声:
“老匹夫!你这是话里有话,辱我师门?辱我父亲?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