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的面具下传来一声冷哼,面具上的纹路仿佛都扭曲了几分:"陆剑圣好大的胃口!"
陆九渊手指轻抚孤鸿剑棱,亮银色剑身映出他冷峻的面容:"我胃口一向很好。"
院中落叶无风自动,在三人之间打着旋儿。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玉罗刹揣测了一下,单打独斗,他有九成的获胜把握,但一对二就未必。
而且剑鬼的那针阎王帖,真的极其恐怖,他也没把握躲开。
如今还没和儿子相认,罗刹教还没帮儿子疏理好,同归于尽没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玉罗刹心中最终还是服软,他顾忌太多,还有很多事要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杀伐果断的玉罗刹了!
这两个年轻人,因为他的事儿把他们卷进来,有点儿火气也正常。
“等你死了,整个西方魔教都是我的!”陆九渊冷冷的说道:“不要问我要什么,而是要说你有什么?”
玉罗刹把手背在背后,气的拳头紧握,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跟他年轻时候一样的嚣张。
要不是年龄差距太大,他都可能会认为这个混球是自己儿子。
想想他堂堂西方罗刹教教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但他现在还真拿这个小**没什么办法,打的话,大概是同归于尽,对方还人多。
“别兜弯子了!你现在已经拿捏住了老夫的软肋,提要求可以,
但不能太过分。
我还没死,你也留不下我。
西方罗刹教数千之众不是泥塑,对你而言也巨大的麻烦。说出你的条件吧。”
玉罗刹心中憋屈却也没什么办法,此刻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掀翻了桌子,用最赤裸裸的武力索要赔偿。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拿不出足够“诚意”,这位剑鬼真的会带着罗刹令去大光明境,把他苦心经营数十年的罗刹教搅得天翻地覆,甚至真的据为己有。
陆小凤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但陆九渊?他不讲江湖的规矩,他只认自己心中的道理和手中的剑。
“罗刹令,不可能给你。”玉罗刹缓缓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他谋划的核心,是他清洗罗刹教、为儿子铺路的钥匙。
“我知道。”陆九渊语气平淡,仿佛早已料到,“所以,说说你能给的。”
玉罗刹面具下的目光闪烁,似乎在衡量。
片刻,他沉声道:“黄金、白银!神兵,利器!美酒佳人,只要剑圣开口,老夫应有尽有……”
“俗。”陆九渊打断他:“我对武功很感兴趣,听说你有一门天魔解体大法闻名天下。
我想看看!”
玉罗刹面具后的眼神很惊讶,这手段他会,但这玩意儿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天魔解体大法是他压棺材板的手段,他现在的年龄用了大概就要进棺材,此法凶险绝伦,消耗大量的内力,换取瞬息的爆发,施展出远超自身极限的恐怖力量,
但后遗症很大,内力足够消耗还好,损伤还小些,若是内力不足,就会对身体造成完全不可逆的损伤。
施展了天魔解体大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杀敌五百,自损八百,没能杀敌,还是自损八百。
不是死地绝境都不用,用了也是为了同归于尽,乃是真正的搏命之术!
论价值,有!
高么?不怎么高!
他手下的死士都有练。
这怕不是给他自己要的,而是给朝廷要的,这种功法,在朝廷当中,才能发挥出来最大的威能。
“好!一言为定!”
听对方回答的这么痛快,陆九渊直接从怀里掏出罗刹令扔了过去。
“那就算两清,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剑圣所到之处,西方罗刹教退避三舍。”
伸手接过罗刹令,玉罗刹直接到屋里拿了纸笔,现场诵录了下来。
确认无错之后,双方告辞,各自离开,至于这银钩赌坊,黑虎堂口,自然有人接手。
“陆小凤,你猜玉罗刹的儿子会是谁?”陆九渊问道:
“不知道,但从他的语气来看,一定有不小的成就,还会很有名,
有名到可以让开创西方魔教的玉罗刹,为这个儿子自豪!”陆小凤摇摇头,看着地上的枯竹孤松二人,
“老九,你的剑越发的深不可测,比之前又快了许多。
原本我无法夹住你的针,现在恐怕也没把握夹住你的剑了。”
“虽然逼退玉罗刹,也不要大意,在夜里,夜色之下他的实力会更强。
罗刹鬼之说不是虚言,他的武功在夜更加的飘渺恐怖。”
“我知道!”陆九渊点头:“他终究是老了!天魔解体,搏命一击,不会用在我的身上。”
“是啊,他老了,顾忌多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无所顾忌的西方魔教教主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看了看方玉飞的尸体:“这家伙也死了。
飞天玉虎,黑虎堂……一场算计,到头来鸡飞蛋打,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女子。”
“咎由自取,因果循环。一点儿都不无辜!”陆九渊的语气依旧冰冷,持完全反对意见。
“走吧,”
陆九渊转身,将孤鸿剑随意提在手中,那根随手做的圆木剑鞘已被丢弃,剑身直接暴露在风中,色泽银白,更显孤峭。
“此地污秽,令人作呕。”
“老九,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
“我感觉我的实力已经进入到一个瓶颈,需要好生磨砺一番。
江湖上败类很多,正好可以……杀人练剑!”
“杀人练剑?”陆小凤眉头微蹙,老九从来没有主动去杀人,都是人来找他的麻烦,然后被杀。
以老九的杀性,主动杀人并非是好事。“杀什么人?”
“该杀之人!”陆九渊吐出该杀这两个字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他脑海中闪过阴童子那张毁掉的半脸,想到随机杀人取乐的公孙兰:
“这个江湖我看他不顺眼已经许久了。
遍地毒瘤,人伦尽丧,此辈不除,天理难容。
曾经我实力不够,纵然是听到也没有什么办法。
现如今有朝廷替我背书,一声令下,能找到许多消息。
这江湖,太过污秽了。”
陆小凤沉默了片刻,“老九,你的心是好的,可这江湖险恶,你这却是与江湖为敌。
若只杀**贼那还罢了,若是恶人你都要杀。那便是得罪天下人,这江湖,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好人?”
“无妨。”陆九渊打断他:“要么他们不作恶,老老实实做人。
只要他们敢作恶,被我知晓,我就一定能找到他们。剑锋所指,无处可逃。”
他掂了掂手中的孤鸿剑:“就是因为头顶上没有钳制,他们才那么肆无忌惮肆意妄为。
我的剑,够快,够利。我的针,够准,够绝。杀人,足够了。
杀到哭,杀到笑,杀到胆寒。此之为荡魔!”
“荡魔!剑圣荡魔!”
陆小凤看着漫步离开的陆九渊,突然问道:“江湖之上,生生死死,进进出出,实属寻常。
走上江湖路,一只脚踏在江湖上,一只脚踩在鬼门关,只有生和死,没有善和恶。
江湖没有记忆,老九,就算是你杀上一年,两年,也无法将这浑浊的江湖理清。
等你不杀了,它依然还是原来的模样。”
“我今年二十四岁,还年轻,既然要杀,就杀他个一甲子,
江湖没有记忆,我便斩断这甲子江湖,成为一座绕不过去的丰碑。
人在做,天在看,天若不看,我来看!”
“江湖水深浪大,即便是强如你,即便是天下无敌,也会被淹死在里面。”
陆小凤大声说道:“老九,你这个**!大**!”
“人生一场大梦,我既然看不惯,就顺一顺我自己的心!
如你所言,生死等闲事尔!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