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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没有放下她。”
徐戎如是说,并不意外但仍有失望。
她也看出来了,五叔并不打算说出女鬼重生的弱点。
“我不可能将她放下。”
尤其知道对方还能生还,就更不可能放下。
“五叔如果不愿意帮我,那我自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徐戎望着她,严肃:“你独自前往,她身份又不一般,聚团了你以前的朋友、师兄师姐,你如何出得了手;如果三长老真的伤及你了,又该如何是好?”
“替你娘亲想想,也替你阿爹想想,你好不容易回来,不要这般着急。”
冲撞多言的小袁沉默了。
他以为是说动了,便又坦言:“重生之法,要付出诸多代价,腐烂中长出新肉,脊柱里抽出骨髓,疼痛难忍;还须不断吞食丹药补给,她因为有你身份才无需担忧。”
“她意志虽远超常人,借命续命终是邪门歪道,因果造化随它去吧。如今风波过去了,尘埃也落定了,小袁你先冷静好吗?静下来慢慢谋定,五叔不想你遭受报应业障,也不想你多做后悔之事。”
“五叔…”
瞧人动容,徐戎这才神情放缓,轻吁。
他更不想她为逝去的剑修悲伤难过。
红霞喉间哽了哽,她想,旁人是不会懂的。
晚间时候,兜兜转转的,还是来到了现在想去的地方。
自家妹妹的门外。
但是她犹豫,不知该用什么身份。
“你是…阿姐的朋友,来找我的吗?”
红霞呆站在门前,脸部表情僵硬,脑中飘过许多应对词,终是嗫嚅着一句没吐。
袁姜敛着一双沉静的眸色,不消一会眉间松些,微笑着侧身把门打开:
“进来吧。”
红霞自觉走了两步,放平声音:“我来过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你阿姐?”
怕女鬼对姜姜不利。
袁姜一愣,回头发现她神色复杂,便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红霞的笑意慢慢浮现,善意轻松笑着:“没什么。就是想特别感谢你阿姐,她有恩于我,但我不好对她直接说。”
袁姜静静倒茶,反应平常地听着,不急不慢递过茶。
“与你说话投缘,就来看看你。”
便一口饮进一杯茶,盖杯作示,干脆不打算再喝了。
袁姜望着她,短默。
只是,浅浅地感受到像是离别语。
经过年岁沉淀的眼里,又流淌出智明的睿色,向她提出疑问:“若只是感谢,阿姐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红霞放下桌上的手,合于袖中,叹息坦白:“好吧,我和她其实关系并不好,至于恩报吗,也是偶尔间欠下的。”
她直视袁姜,释然一笑:“再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了,也许此生不会再见,这些也是你阿姐要求的。”
“那么说,我阿姐根本不喜欢你?也不存在什么朋友关系?”
“可以这么说。”
袁姜想了想,起身关合了窗,又盖灭一盏烛灯,将屋里光亮放暗。
“我阿姐最喜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最厌恶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宁折不弯,当年我们一家穷的流浪,她也从没弯过腰,抛下过骨气。只要有阿姐在,她总能想到熬过去的办法,总是笑着的。”
“这也是我最佩服阿姐的地方,哪怕在人生最难熬的时候,只要想起阿姐,我又会好好的,不会崩溃,好好活下去。”
红霞指尖掐入手中,红了眼,言语间有些不易察觉的颤音:“你说这些,干什么?”
袁姜并不看她,轻轻吁叹。
说不清什么理由,明明阿姐不喜欢的人,她也应该讨厌,痛恶才对。
但,对望着,从对方僵硬躲闪对视,又孤立沉寂的对坐氛围里,感受到一阵难言的苦涩,孤独。
兜帽下的女子,刻意委身缩在光影里。
对劝告的话依旧有反应,像是受了不少的灼伤。
眼前人,一定也是一个可怜人。
袁姜琢磨着,拖着裙边缓步走近:“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桌边人听闻,牙间险些痛将磕碎,眼尾濡湿,只能幸好当下光亮不足。
心中定下再定,稳住再稳住,抖着轻吸一口气,还是败下阵来:
“…我想要知道,回溯日。”
袁姜皱眉不语。
“你知道对吗?告诉我些消息吧。”
她眼里水光浮动,同样的希冀。
袁姜不应她的目光,施施缓缓坐下,垂目缓神一会,才终于抬头温声:“你用了很多方法,才听到这个词的吧。”
“……”
“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问到我这的,对吗?”
红霞低头,鼻头发酸地笑了。
姜姜长大了,但还是她那熟悉的妹妹。
再对视时,她眼含真挚:“是,拜托了,我要救一个很重要的人。”
并虔诚许诺道:“我们不会妨碍任何人,只是想要一个好一点的结局。”
袁姜沉默半晌,意味深长道:
“很多年前,越柯城曾存有古迹文明,道学造诣鼎盛无人能及,多少孤本经典,鬼怪传说都收于囊中。后种种原因不复存在…”
“我门徒曾追溯其踪迹,可惜都有去无回。你若不畏惧可以一试。”
红霞不知其意,但拿到消息转身启程,她至少可以帮着去看看。
等五叔找寻时,城中已无她下落。
先前派出的探子更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其实道生门与玄玉宗也是一样的情况,她进出自如,无人能拦。
小世界不排斥,就堪称主神的存在。
但她依旧,在越柯城摔了一个大跟头!
“!”
再睁眼,腕表显示已经过去了三年!
身体就躺陷在黑泥里,天空红云沉沉,血月残勾在云里若隐若现。
“幻境?”
真高级。
她在看到地面同样躺睡的骷髅骨架后,后知后觉感慨道。
“不知道有没有错过洛漪的消息…”
差点醒不来!
接下来不能再大意了。
可她也不能保证,现在一定处在现实。
稍加思索,在腕表上启动电击模式。
【老大】
边雾在屏幕里探头,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沉闷,默默地等着她先发话。
“最近在干嘛?讲些我不知道的。”
她略看徒弟一眼。
边雾想了想:【比赛,大陆最近有。】
“匹配赛?还是穿行任务?”
【模拟赛,从桌牌对抗到现实积分。】
竟全是没有听过的?
“真花哨。你们四个都过了吗?”
【还没开始。】
“那你最近在干嘛?”
新信息的反馈,才让她相信是现实不在幻境了。
【预备去偷奖品】
“……”
【晚上就动手】
“这,对吗?”
【我很需要那块奖品石头,它是很稀有的材质,拿到我就能治病。】
“你预感一定不会出事?”
【不,我预感会被抓】
“……”
【然后被取消比赛资格,被关】
“……”
【我的装备还在狱中被打碎,于是我可能会发病,忘掉很多重要的事情】
“…不然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比赛?”
【预感只是参考,在某些重要决定下,我只听从我当下的决定。】
【如果能多一条选择,为什么不试试。】
边雾也预测了,比赛的最终胜者不是自己。
“真是费心。”
【老大找我什么事?】
“记得在疗愈过程中,你对梦境与现实有辩识的经验,我现在副本有幻境,需要你搭把手监控辨认。”
“有不对的地方,你用电击叫醒我。”
边雾简短答应,还道:【要查清状态,还有一个更适合的方法,监测心跳频率。】
【一般来说,心跳在八十至九十是正常状态,梦境更高甚至一百三。】
“嗯,双重保险。”
随即开启心率实时数据。
在边雾的连线下,她一路平坦走向城中心地带,道路也越来越泥泞,稀碎潮湿的红泥在脚下咯吱哒哒。
天边的红光也阴暗颓唐,周遭是太阳下山的血红末日景象,极不真实。
腥臭的气味也闷闷扑鼻而来。
“滴…滴…”
显示心跳频率的数字在上升。
她没感害怕,但莫名心悸。
至小腿处的红黑粘稠,让前进的心态略显负担。
【老大。】
“进入幻境了吗?”
【没,你目前很清醒。是我屋里有人进来了。】
“你屋里?”
【我搬出去了】
好家伙,财富自由了。
【应该没人知道我住哪,她不仅知道,还蹲我好多次。】
【她到底是谁?】
“去见见呗。”
【下次吧。】
说话间,红云下的前方慢慢弥漫了浓重的红雾,可见度只能看到手伸出的地方。
用道具探视则能看见一座斜立破败的高楼,众多残缎布条在檐角上斜挂。
非常不祥压抑。
她察觉边雾状态不对,询问:“你有没有好好治疗最近?”
边雾认真回答:【我已经稳定多了…】
这是最后一句,边雾和她说的话。
因为下一秒,大陆的现代高楼和绚丽霓虹灯就出现眼前。
机甲穿梭,透亮玻璃地板延伸至条条的琳琅满目商贩街众。
“演都不演了这些幻境。”
到目前为止,这是最离谱的一次。
手臂果然有电击酥麻感。
随着梦境力量越深,光靠外界常用手法竟已行不通。
但她相信边雾会用更极端的手法唤醒。
经过前面的摸索了解,眼前最需要找到的是幻境的不符合处,幻眼,打破就可以出去。
于是,抽出双刃,散开本源慢慢踱走,企图探到破绽立刻挥剑。
通灵大陆她太熟悉了。
还有,不能耽搁时间。
“把武器收起来,这是市集。”
碧云甲,流纹肩…
…是宁奕。
划刀声破空——
“嗯?”
宁奕面对点芒的刀尖,疑惑。
动作僵持一会,她收到眼前机甲的信息反馈,并无破绽异样。
才平静收了刀,转身继续探明。
“该死的幻境,翻我记忆。”
宁奕:“你去哪?任务做完了?”
记忆体的宁奕还跟在身后,一贯平和冷静。
听起来像五叔,不,语气更平,像是一只没有感情的人机。
思及此,她停住,转身面向记忆体:
“心烦,想出来走走。”
宁奕面向她也停下,并无言语。
她静静地想:眼前的,是记忆体吗?
从机甲外观来看,没有任何伪装成分;
可,在相处里,她不记得有这段回忆。
还没试探,眼前的人下判断道:“真话。”
这熟悉的应对方式…
她绷不住笑了。
宁奕微微偏头疑惑,摘下了耳边的会议接线。
她眼中盈光,感慨动容:“原来我从喜欢你,到现在,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正如记忆中的宁奕,对此完全不接茬:“又在胡说八道了?”
“宁奕。”
“嗯?”
她很认真,上前了一步:“如果我说,我现在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做你全部财产的第一继承人,作为交换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不管是幻境,还是死亡;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
“你会愿意么,宁奕?”
“没有考虑过。”
几乎是踩着人下一秒的呼吸间回答的。
即使知道是假的,
但有一瞬年里,沉默也是窒息的。
然后,认命地手动拍一拍自己,让其妥协苦命正常工作。
拒绝,居然那样干脆…
宁奕:“做任务压力过大了?”
“没…”
这么多年,抗压能力也上来了。
宁奕看着她,短暂静默后,仿效上前一步的动作,略带惩罚性弹她额头,轻责:“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的,没个正形。”
这样熟悉的责怪语气,才是致命的。
她捂着犯疼的额头,眸色里怔怔无神。
复杂的情感在心底里更化不开,融不掉。
“既然回来了,跟着我巡逻吧。”
宁奕收了手,见她木愣愣没动,便握住她手腕在前牵带着。
可没走几步,她摇头拒绝。
两人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知这是幻境,一切都假。
即使想拼命相信,对方从未离开…
宁奕温声问出口:“怎么了?”
她目光落在机甲拇指扣住的手腕上:“到这里为止吧,我还有其他任务要做,不能跟你走。”
宁奕见她眼眶显红,嘴唇紧抿着,明她是心绪不稳,便直言询问:“哪里让你感觉不好?”
“宁奕…”她撇开眼神,但眼底仍然动容颤颤:“我不想与你只是止于牵手的关系,而困死在幻境里…”
“不然我们分开,忍受的那些年,那些孤独,又算什么呢?”
她将手腕抬高,神情慢慢黯然消寂。
宁奕不语,只是会反托住她的,正好摸到腕表的一阵电击振颤,短暂怔愣,对她道:“那就留下来,慢慢来。”
引得红霞重新看向她。
语气也越渐温和熟稔:“遇见你的时间太短,想教你的东西太多。既然我们都没有来生,那就留下来,好么?”
红霞:“那云素呢?”
宁奕松开她的手,缄默地侧过脸敲敲耳边接线。
徒弟直呼长辈的习惯依旧让她头疼。
“既然不愿跟我走,那也罢了。”
要结束的话说出口,可一向要问个明白的徒弟,竟依旧默观,眼眸里清明澄澈。
宁奕自然猜不中她心中所想,转身背离而去。
“你总是这样呢,不会让我去知道你。”
身后响起一声似凉薄的喃语。
果然,还是要抱怨的。
宁奕如是心叹,才走一步又撤回回答:“再怎么不喜,也不该叫唤前辈人名。”
“无关礼制,只是我对你期望…”
她心中的徒弟一切都好,想她更好,甚至不期望任何有违身心修养的话,弄脏弄浊了她那纯粹热烈的灵魂。
免不了,就会唠叨,一派说教的纠正。
“那我听你的。可你对我的回答呢?没了你师傅的阻拦,没了你工作的耽误,没了我俩间误会,差距……宁奕,我们真的能抛开一切在一起么?”
能说不出来的,反而不是重点…
宁奕:“…你希望我回应些什么?”
红霞难受地咽了咽,如哽在喉。
“又希望我保证什么?”
只有她自己一直在疑心,即使宁奕如愿保证,她一样能扯出别的理由…
所以她只能咬唇沉默,不甘地肩膀发抖。
很不甘心,既没办法坦然放对方离开,也没办法捂住耳朵放心拥抱对方…
心身都在撕裂纠结。
于是破罐破摔,开口:
“…我没有当长官的才能,不够强,也不够冷静,身上一大堆毛病…可,那么差劲的我,你为什么要留下我?幻境里面没有任何阻碍,自然也没有徒弟要栽培…”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对我,依旧是有些私心呢?”
宁奕面向人沉默着。
“还是,这个幻境实在太真实了。”
感慨完,她才认真环顾周围:
冷色高楼,架空铁轨,还有尚未开放的霓虹灯彩,晚景里还有喷泉浪桥。
她眸光暖暖,难怪找不到破绽。
“我新手时期难过,还经常在这蹲点,和新交的朋友一块胡闹,但最终都只会留我一个人在,说很多的话。”
“你来的那天,我是真的没想到。后来才越来越知道,那次机会有多宝贵…”
“你话少,是唯数几个,我可以尽情依赖发脾气的人,所以…骗骗我好么?”
“骗我说,以后我都不会后悔”
“骗我说,与你分开后,那才是梦”
“…帮我说,忘掉那一切的理由…”
理由…?
理由吗?
心脏突然缩紧!
也没等宁奕说什么,红霞便自顾自按住心脏位置,微微失神呆滞,呼吸一般自然唤出人名:“洛漪…”
记忆如潮水涌至。
那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慢慢,恍若拨云见日…
【因为我也想见你】
承诺什么的,早就有人给过了
早就有人,确确实实给过了。
北荒,石碑,目前是单方面的许诺:
吾妻须归,久长念…
心中震顿,反应过来,便是眼眶一热。
是了,洛漪还在念她回去。
还在盼着,她来救她,逃过天劫!
“我要回去!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回去!洛漪还在等我。”
机甲身的宁奕,沉默朝她走近,再次伸手搭上她的手。
“你做什么?”
她将双刃现出,做防御抵抗准备。
“不是想出去吗?我带你。”
红霞:“出去哪里?”
“幻境。”
宁奕在前牵着她,走出街市,
走上一截不起眼的环形阶梯,她默数着,约默无声上了十来层。
领路人的步伐突然加快。
两步并作一步。
手上握扣的力度也加大。
红霞望一眼直挺的机甲背影,暗下一口不服输的气,反抓回去对方的手,誓要赶上并超前看看搞什么鬼。
宁奕的记忆体似乎懂了什么。
无声达成了默契,越来越快的攀登中,一口气又跑了二十多楼。
用时比十层要快。
“怎么不跑了?”
她多攀了三两阶,才反应对方没跟上。
“不要回头!”
只得僵住脖子,保持登梯的动作。
“回头的话,幻境会塌…”
“……”
“别回头,不要犹豫,带着你当下最强烈的愿望,去见她。”
“嗯,会的,我是你最骄傲的徒弟!”
“还有!最后一世,我们都会没有遗憾。”
背身,高举着摆摆手:“再见。”
属于我们的时代,终将过去。
该拥抱的时候尽情拥抱,该再见的时候就好好传达吧。
……
(大陆某处)
再次电击,腕机通讯依旧没有反应。
边雾看了眼时钟:
今晚的任务要开始了。
灵导石,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到手。
“为避免节外生枝…”
“对不起了,师傅。”
将一切装备带齐,而白天来堵人、总是哭哭啼啼的女生已经不见了。
赶到离目的地最近的大楼顶时,另外两名帮手早已准备就绪。
一位在黑进系统程序,一位则向她低声汇报:“这是最近的据点了,买主买下长达十年有余,不会有人起疑。”
“全部已经做干净了。”
边雾仰头看另一座无关楼的大屏海报,出神。
海报上是好几年前标榜最佳执行官的几位,以前历来都是常司的长官,破例会有规划部的高级官员。
而近来,职位归属不限,每次都会有新人面孔,且越来越多。
而编制选拔,是她要走的第一步。
和一林完全不同,权力对她有致命吸引力。
她太渴望拥有牢牢掌握他人生死的能力,而不是像现在,病得无法自理生活!
无论耗费什么代价,她都一定要拿到那块石头!
…为了继承谋害师姐,那是走无可走的第二条路。
如果可以,她也想双手干干净净的。
“准备工作就绪。”
已成功黑入电路设备。
边雾听到转头动身,跃下高楼。
“龙慕笙。”
这个人,就是匹配赛的最后单冠
若是被抓,便伪装拖她入水,至少能取消她比赛资格,除去一个最大隐患。
边雾按计划谨慎潜行,今日的守卫有与自己同源的水系。
【准备断电,你有一秒时间易物】
收到来自帮手的通讯。
接近灵导石至今,一切正常。
与预言有出入。
突然!大脑一阵刺痛!极快的血字预言闪过脑海:【有人来】
边雾快速通传:“动手。”
利落咔刺一声,整座基地陷入黑暗。
边雾立即换下灵导石,携物遁走。
只是没想,迅速有人咬追上来!
很强的精神逼迫力,在一寸寸吞近!
边雾没有迟疑,猛回头拔刀一斩!
寒光在暗中瞬闪,来人急急危闪,促使本源之力瞬间爆发,才堪堪逃过劈成两瓣的命运!
好险!
过两息,那人迅速反应缠斗上来,全力应对边雾的默攻。
短短几次电光火石默声交锋,双方轻盈点身拉开距离,各自避开报警线机关。
这人不是守卫。
没多想,竟还有一名高手从后杀来,挥刃向她心脏刺刀而诡速画圆!
刀法角度之刁钻精准,令人避无可避!
边雾几乎是肌肉记忆,肘臂开盾极致格挡,唤水流动卸力同时,水雾扑起,没顾身子突起的极寒冷感,翻身反击狠踢!
钢铁闷声哐噔一声。
竟是机甲!
顾不得暴露本源属性,边雾换身法拉开距离,迅速要用道具火撤。
要知道,二十级新手不适机甲,不善机甲,需要磨合摸索,顶多拿来保护安全。
如果用来战斗,那大概率是机甲高手
刚刚对方还想杀人夺宝!
另外一人现身,悠悠堵站在出口,与边雾身后虎视眈眈的机甲形成夹击之势。
那人用变声器道:“交出石头。”
能用手段顺利盗出,不是等闲之辈。
“你可以报价。”
边雾不做声,只是肩膀轻微颤抖。
衣服里某处,在灼烧疼痛,在浸润流血…
“他不能走。”机甲沉沉走来:“他知道我的招式,必是与我交过手,留他不得!”
“莫要耽误时间!”
本源均已暴露,战斗留痕以后逃脱守卫追踪更危险。
另一人不容反驳,看向边雾。
“不想死就交出来,条件都好说。”
边雾缄默站直身子。
一个火系,一个能靠预知对抗。
别的什么都行,唯独灵导石…
绝对,必定,咬死也不能交。
……
隔日,因一名火系锻造师被残忍肢解杀害,嫌疑机甲已逃逸,经查,机甲疑似有帮手助其逃脱,大陆官方对其身份正在展开调查…
“这孩子,就是龙慕笙?”
“如果她是帮手,那为什么机甲口口声声要指认她是凶手呢?说她盗了石头。”
高层对石头去向倒不关心,正常举行匹配大赛。
执事机甲合上笔录,无奈道:“一切只能等罪犯落网,水落石出了。”
龙慕笙:“我证词与人证俱在,你们没有理由拘留。”
执事机甲:“兹事体大,在结果出来前,任何地方你都去不了。”
闻言,龙慕笙感慨一叹,很快冷静下来配合调查。
她的木系本源,也成为了调查的一环突破口。
没过多久,一名同样木系本源的爱哭小姑娘也被带了进来,说是行踪疑点重重。
“你好,我叫姜洄予”
“龙慕笙。”
(幻境??底层)
红霞接连破局,从不同人梦魇或美梦中醒来,总算了解幻境机制。
必须要从做梦人入手,破坏他的噩梦结局,或者美梦。
类似于穿书,改变结局。
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就是找做梦人,越来越难。
梦境也越来越真…
“有些古怪。”
她进入这一层时,发现穿行的人们急匆匆的,神色张惶。
另外一群人却三五成群,或站或坐,姿势松懈自在,更像些轻佻流痞。
专挑衣着鲜亮的人下手抢诈。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大街上,害她没弄清楚状况就吃了个闷亏。
还好这些人身手一般。
红霞打定主意要去幻境权力中心,这样才好找到中心人物改变幻境。
最强的世家,据说姓陌。
前往的途中,看到有黑衣悍匪与一行车队起了冲突。
悍匪们似乎有备而来,将主车轿一顿猛射。
轿中人也不窝囊,开了符篆出来厮杀。
“保护世子!”
一老先生打呼,忠实的奴仆们纷纷迎上对打,为世子挡刀,杀出一条路。
红霞打算偷摸出手帮一把,不料粗看那世子样貌,生生愣住。
青玉色衣装。
一晃而过的熟悉眉眼。
“洛漪??”
不对,细看下根本不是!
红霞没犹豫,飞起跃入包围圈,提剑削截箭矢空袭,旋身阻断悍匪进势。
红芒剑锋,自泄流光,在白日里灼闪。
剑面燃焰,黑衣匪徒瞧着连连害怕后退。
“世子吗?”红霞抽空回头一望:“往后站站,以免误伤。”
这般极致精纯的剑意,竟真有人修成。老先生惊讶其剑法,却也瞧不出门道。
向红霞表明谢意,领着还在惊艳中的世子退开。
“世子,那修士身上的剑器不俗…”
“她运剑的方式我也从没见过。”世子瞧着兴冲冲的。
“既是高手,恐又是哪家世家的人吧?”
红霞了结完,回来直白道:“世子与我有眼缘,家中可还有姊妹,袁某想一同见见认识。”
但过于直白了,要对话的主仆两人听着愣住了。
世子反应过来道:“你于我黎家有恩,救了这一整车队的货物,去黎家做客卿也没什么,本世子欢迎。”
老先生与随从也是听从合袖作揖。
“那感情好。”
黎家,真的是她,没跑了。
红霞的嘴角弧度不禁上扬,望向黎世子的眼神也越神采亲和。
“不好了…世子!”一人惊呼。
身后一声发疯嚎叫,扭头去看那些黑衣人突然兽化仰头吼叫,肌肉膨胀变大堆积,骨头咯咯疯长。
红霞一眼看去,诧异这明明是妖王的狂化手段,人类怎么会呢??
“世子我们快撤吧!”老先生赶紧喊。
“马车坏了,我们跑不过他们。”
说话间,两名兽人跳撞马车另一侧,将一辆马车举起来抛砸而来!
红霞跃起挡前劈开,车内丝帛与书籍撕裂爆开。
其他人也没愣着,纷纷在红霞拦敌时候将马匹绳子砍断,翻身上马。
世子回头看一眼被兽人团团的红衣修士,毅然挥鞭策马离去。
两头兽人咆哮一声,追着马匹隆隆而去。
红霞望叹一声,她尽力了,两头应该可以解决吧。
“那么…”
八个兽人以手抵地,喘着粗气逼近。
“速战速决吧。”
种族异变,拖时间就行了。
事实正如她估算,不到半个时辰,兽人力量明显减弱,动作迟缓,接连痛苦嚎叫,声音里有了人的痛叫嘶吼。
她手起刀落,从脖颈切割带走两头。
但令人惊讶的是,有兽人手脚并用爬去车厢旁,砸了车轿,从零零碎碎货物里抢塞入嘴,长满黄毛的大手不断扒拉碎物,抓住土里什么就送嘴里。
红霞:“?”
她一时不解。
但有更多兽人模仿,砸碎剩下几辆。
其中不乏瓷器碎片,它们呱碎嚼着不断崩出绿血。
这比哀嚎更恐怖!
红霞不想再看,转身想走,却见开始吃碎片的兽人大吼,竟抓住同伴从中间嘶咬,如恶兽扑食,饥饿难耐。
红霞:“!”
从人的视角看,这不是吃人吗!?
在她怔愣震惊之下,兽人又咬死一头,体积更变大两倍有余!
兽人愤怒捶地威慑,再朝她挥来!
红霞照例抬剑反击,却感虎口猛烈一震,强烈震波猝不及防打入肺腑,她喉口竟一热!
兽人猩红双眼,另一拳抡飞她五丈开外。
力量与抗击能力瞬间攀升,恐怖如斯啊,这目前是要吃不消了。
兽人又从剩下的同伴身体中挖出一团黑红血淋淋的肉团,狼吞虎咽吃入,循环咆哮嘶吼!
林中鸟雀惊飞,更有牲畜倒卒在乱神碎魂的吼叫干扰中。
红霞痛捂着耳朵,脑中钝钝作鸣!
胸腔里的经脉充血逆流,铁锈的味道冲涌至她鼻腔喷流。
她三魂颤抖分裂,险先要离体而逃。
“你他**闭嘴啊!!”
红霞痛苦非常,不再留手,提剑燃焰要与之生死相搏!用了全身气力不间断连砍百次,裂筋髓,削骨肋,挫精魂,捣剑**兽喉直至其呜咽。
妖兽倒下,轰然地摇。
她喘息不止,双手颤抖握拳不住,已经快虚脱了。
不料,那妖兽又有动静,挣然狂捶要爬起来!
“有完没完!”
红霞定眼妖兽起伏膨胀的上身,一不做二不休站上去乱捅,血涌如柱,温热腥臭的肉沫血水飞溅,黏糊得脸上再看不见。
直到夜幕…
她静默僵立在翻飞盈稠的血肉里,疲极强撑着眼,脑中一根弦紧紧绷着。
绿中几近透明的血水从颔下滴落,一身粘稠狼狈,又绿又红,能带的铁具已断裂一把又一把,唯支撑着她身体的那把红剑还在。
死了么…这家伙…
“这恢复能力,够呛。”
如果当知这帮匪徒难杀,她刚开始打死也不敢悠哉游哉了。
没顾上疑惑,她仓促回到一间山洞里调息养伤,疏解脉络,自理身上顿痛。
一晚过去,依旧落下了内伤。
呼吸发沉受阻,按压胸口位置,仿佛有积郁的血脓压迫内脏器官。
津津生疼令她额间出汗的同时,运息竟也出了岔子!
“嘶…”
用本源力量也难以短时间恢复,只能慢慢将养调息,仔仔细细把侵蚀堵住的脉络疏解调通,方能真正兽化造成的伤势。
真没想到,人化兽毒竟如此霸道!
接下来这个世界发生的打斗,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红霞换了一身简素的行头,没改念头依旧去往黎家。
是真是假,她总想着去看一眼。
运气不错,碰到了在外等候的黎世子。
“黎晟。”
在多头妖兽围剿下平安归来,对方震惊下自告姓名,并强烈请求红霞做他门下客卿。
老先生却道:“世子,修士有此非比寻常的能力更应该上报家主,以黎家最高待遇做客卿,由家主定夺才好。”
世子的手下对黎家家主的忠心,竟然还高于世子。
黎晟暗暗咬牙,什么也没说。
他哪不知道,什么家主定夺,最后还能给谁,肯定要给沁和郡主抢了!父亲太过偏心了!
她什么都有,怎么还要!
“你之前说,要去结识我姊妹,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牵线帮忙吗?”
黎晟脸上温和看向红霞,一派家中和气、感情极好的派头。
“非要说的话,我想找个剑修,同我一般是女性,交流交流剑术,现下觉得黎家与我有眼缘。”
见主仆二人又在沉默,她继续道:“多有叨扰,这只是我袁某的小心思,若是在贵府上碰不到,无可奈何的话,那便只当上黎家讨一杯酒,见识一番了。如此荒唐心思,还请世子莫要见笑。”
黎晟也作谦让,与红霞相笑着对饮一杯茶水,又聊了两句,自认关系不错,熄了局促嫉妒的想法,舒坦着打包票要做她在黎家暂时的向导。
虽人被抢了,但交个朋友也不错。
“袁修士可有表字?”
红霞微微沉吟,轻叹:“我闭关刚出,前尘往事嘛忘得差不多了。”
又看向人:“表字,就叫我有期吧。有限的有,归期的期。”
进黎家后,风平浪静过了两日。
没见到家主,但见到黎家的叔伯,黎平,是黎家主理人之一,为人客客气气,笑意常挂脸上,确实以最高礼遇待她。
黎家直系与旁系的子嗣众多,等到月中的堂中宴餐,黎家的少爷小姐才会一齐出现。
而黎家很大,阵法与结界也复杂交错。
短时间内根本不知道洛漪,现在的黎……阿黎,身在何方。
但总之是,不想给她添麻烦的。
只能等黎家聚餐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见上一面,瞧瞧她就心满意足了。
急不来的,先安心养伤。
眼睛一睁一闭,时间就过去了。
静心调息第三天时,奴婢说,沁和郡主有传话,约您一见。
郡主?黎家主的嫡女。
黎家嫡系孩子的名字,在仆人嘴里是问不出的。
与郡主搞好关系,也许能提前见到人。
红霞应传见人,却空坐了一下午。
座上还有两名贵气的公子对弈,全程不予理睬。
庭内上还有一名硬汉,从她进来便直勾勾看着,眼里都是挑衅,却没上前。
红霞老老实实吃了一盘又一盘甜点。
硬汉看了看日头,做了场上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闲着也是闲着,你来与我比划比划。”
“你谁?”
红霞眼光都不分给他。
但敏锐发觉对弈两人动作停顿,转注意这边的局势。
“我是郡主门生,绰鳌,掂掂你本事。”
红霞余光注意两名公子,见怪不怪的捻摸棋子,观望她的反应。
应该是认识的。
武艺考验嘛?
也对,总要亲眼见识,不过…
红霞无奈瞥他一眼:
内力过于外显,脚下功夫扎实,但上身全是破绽。
“你打不过我,别白费力气。”
绰鳌抡着重器打来,红霞晃身躲过,抽出利器将他武器打落,三两拨千斤收力将他推回庭院。
“莫要打坏东西。”
红霞落回原位,悠悠喝茶。
“袁先生不以剑法为主,为何偏执着于剑修?”座上一公子清朗开口问。
她只一笑,并不作答。
绰鳌又来过几回,均被轻飘飘打回,实在不服也只得躬身离开。
场上便只余下两位。
难道要挨个对招?
她咽声,安静等待,
从灼热日头,又复月现冷寂。
两公子棋瘾已过,收拾收拾准备进屋。
“哦,对了,明日来此复职吧。”还是那名公子开口,带着些许挑弄。
“…什么意思?”
“绰鳌败于你,自然你比他更有资格做郡主门下的差事。行了,明日早点来吧。”
红霞压了压用词:“郡主不来吗?”
不是约人一见吗?
那公子轻笑,也不含什么强烈贬低意味,只笑不答。
是了,世家规矩多,对下人多淡漠。
“……”
罢了,也没期望能一次成功。
来黎家的第四天一早,黎晟与她碰头,问她真要当沁和郡主的门生吗?
“你前面还有两兄弟很受倚重信任,你以后少不了被他们安排管教,有期你咋日…”
他欲言又止,又说:“不然你等我,我去请求父亲,把你让给我。”
黎晟是真好心。
“沁和她拿不了所有人的主意,有期你有恩于我,跟着我,哪怕只是食客,我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免费的食客。
但她又不长久留在黎家,这身份还不如一句承诺来得有用。
自从进入快穿做任务的状态,她脑中自动划分尚未开发价值人物与已结交保持关系人物,以此方便自己下一步行动。
所以眼下,她不打算再与黎晟走近了。
“世子是性情中人,又爱惜人才,结识世子也是有期之幸。世子说的有理,成为门生一事实在重要,是我欠考虑了。我性子本来也野,以后都会多加衡量。”
黎晟听出了她的意思,笑着陪她走了一段:“既然有期不考虑门生,以后有何打算了,身上可缺银两?”
“有缺时,自然还请世子宽宏接济。”
黎笙一眼看到廊道尽头的贵衣公子。
是昨晚在郡主院里说话的小哥。
“云泽,是沁和郡主门下,经常口传他主子的命令,有时候可作郡主亲临主事。”
“另一个呢?”
“川疏。”
黎晟简单提名,见红霞还等性格介绍,他只能摇摇头:“我只知道,他跟随最久,轻易不说话。”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云泽跟前。
黎晟也不逗留,背着手离开。
“跟我走吧,郡主有另一件差事给你。”
红霞闻言疑惑:“什么?”
“你不是对专攻剑修吗,郡主荐了另一人给你,不过那位主子对剑道更加严苛,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
云泽在前领路,书生模样的发后系带飘飘然,分走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
“你在听吗?”
“嗯。”
红霞后知后觉点头,想起一事:“这个时间段,我没吃的话,可以去你口中的那位里蹭饭吧?”
云泽回过头来,表情一言难尽。
“劝告你一句,在黎家,既然你已迈出客卿的门打算凭真本事获得黎家小姐,公子的赏识,就该自重守节。”
红霞听着发笑:“我也没问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不懂才要问啊。赏识一事另说,反正我只是听你们的安排,想让我见谁就谁,想让我去哪就去哪,没谁主动要求,我如今还在房间床上歇息呢。”
云泽眼皮发抖:
狂妄无知,轻浮自大,你就等着被今天的小主轰出来吧。
他收收袖子继续道:“你的一切行为有老嬷嬷看着,她会教你基本的。”
“行吧。”
行程拐了又拐,云泽拿着令牌开了两道结界门。
进门是一段石子路,右侧则是僻静的水井小院,两三人在院里低头浣洗。
行完石子路右转,入一道窄门,视野才开阔了,两层的坐北朝南主楼映入眼帘。
主楼前坪侧有一段红木遮阳廊桥,从大门上阶,平走,又下阶才入主屋,廊桥下方则是庭院,一名杂役正在埋头打扫摆放。
这些干活的人,默默无声连头都不抬。
从入门到眼前光景,从人再到物,实在僻静,不像一位金贵主子的居所。
“主管。”嬷嬷在廊桥前迎上,施礼:“小姐的木剑又断了,不久前才刚出去寻材料了。”
红霞疑惑,这都没有碰上?
嬷嬷瞧见了身后的她,得云泽告知交流剑术来意,便知道又是来了一名剑术师傅。
但这位,也太年轻了,瞧着比小姐大不了多少。
“今日还是算了,小姐心情不爽利。”
晨起遭遇折剑后,又试几把不满意,发了一通脾气后,自发要亲自挑剑,谁都劝不住。
云泽压压嘴角,道:“这要看袁修士的决定了,云泽就送到这了。”
红霞瞧见云泽离去,眨了眨眼。
嬷嬷与红霞又说了两句,便带她过廊桥,上了屋前两阶石梯,回头吩咐她稍等,让下人搬了扇椅和桌台在廊桥下避阳,又备下糕点和鲜果。
这一套很熟练嘛。
瞥见杂役正抱着木剑的篮子路过退走,她顺手从里面捞了一支,坐下后靠着。
这会阳光正高,不算毒辣。
糕点只咬了一口便没了心思。
用剑面敲了敲手背,打量了一会,低头重削剑身。
零落的木屑掉落,与尘飘起的,晃得她眼上睫毛抖了抖。
如果,不是呢?
投石入水一般,心中荡开不安的涟漪。
于是焦灼了,再坐不好,仰着脸闭眼瘫靠,劝自己冷静一点。
只需等待,就能出结果。
这一批人,怎么都喜欢让人等呢?
屋中的嬷嬷推开了屋门,领着今早打扫的婢女低头走出来。
她便张口向嬷嬷要两本读物打发时间。
“不用挑,随便拿几本无关紧要的就可以了。”
剑器百普著书,剑胎塑造论,剑道论,论剑史学…
如果不是嬷嬷故意要营造剑痴形象,那她还真不敢相信。
抱着猎奇心理翻了翻,但内容却出乎意料的…有见解。
哪怕自诩天下第一的修仙门派,藏书阁里也没收录过这些。
直入表里,不讲废话,全是精华。
甚至有备他人寻道之路,感悟与失败。
“剑之一道,众生平等入门极简,为最凡器物;锻体最末,修心上乘。为阳,浩然天地荡平世间沟壑,广而磅礴,日进千里,心有碍则难登极境;为阴,小道也,万骨作梯独登仙,成者寥寥。”
“阴阳调和者,乃为大道。”
这是书里一句,没头没尾的,却很让她沉思在意。
这时,头顶的桥上有了些许声响。
阳光正烈,投上桥面依旧有光影打下,温热的照人脸上。
桥上人走动,一步一遮光,在她仰起抬头听动静时,正好停在正上方,不动了。
安静短默一会。
她放松着没在意,皮肤陡然起毛,立起,身体似陌生被摸地打一激灵!
触感极近,冒昧的从脸颊探至肩颈…
她整个人一颤,抬手毫不犹豫将其打散。
比神识好察觉,是更为集中的精神力。
已经驱化成型,只是运用稍显稚嫩容易被人发觉。
光通晓精神力这一点,已是资质翘楚。
上面那人,是谁呢?
洛漪从没用过,境界的威压足以。
难道是黎家的家主,可又怎么可能?
“……”
洛漪她,如果是因为没有机会用呢?
想知道又怕失望。
求寻已久如今送至眼前又心中忐忑。
即使相见了,又是否能一眼认出?
用器灵听到对方百年前声音已是万幸,如今又回归一切原点,她发誓尝试不用任何偏见看待对方…
但,与现在的阿黎,还能相处好吗?
光是想想,如果阿黎也是一样极端,抵触,甚至仇恨痛恨自己……
胸腔中,整块心脏都要裂开碎掉了!!
但是,一切的一切,更害怕对方不是,唯恐对方不是…
所以,还是等对方主动现身吧。
她这么侥幸的想…
“小姐,新来了对剑修士,她在等您 ”
桥上人短默,回:“…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