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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徒弟那一句近乎大胆的询问,让蒲黛雪本就滚烫的俏脸,瞬间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的心,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小湖,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楚榆刚才那痛苦挣扎的模样。
那双充满了暴戾与嗜杀的眼睛,那副被无尽痛苦所折磨的身躯。
刚刚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的恐惧,在这一刻,竟是被一股更加强烈的,名为心疼的情绪,彻底冲散。
他救过自己的性命,不止一次。
他为蒲家,挡下了所有的风雨。
他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如果,如果自己的身体,真的能为他分担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
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蒲黛雪深吸了一口气,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迎着女徒弟那好奇又紧张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女徒弟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了她点头的含义,一张俏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房间之内。
郁听枫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床上那个沉睡的男人。
即便是在昏迷之中,他的眉头,也依旧紧紧地蹙着,像是在梦中,进行着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她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
“傻师弟,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扛着。”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与心疼。
“龙魂,果然还是苏醒了。”
“这一切,都和师父当年推演的一模一样。”
“这是你的宿命,也是你必须要渡过的劫难。”
“只是希望,当你将来知晓一切真相的时候,不要怪我们这些做师姐的,一直瞒着你。”
郁听枫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与复杂。
那眼神中,有疼爱,有怜惜,也有一丝化不开的决绝。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脱下了鞋子,侧身躺在了楚榆的身旁。
她伸出莲藕般的玉臂,小心翼翼地将楚榆的脑袋,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一股至纯至净的紫色真气,自她的体内缓缓流淌而出,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温柔地包裹住了楚榆的身体,安抚着他体内那依旧狂暴紊乱的气息。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都,孙家。
整座豪宅,都笼罩在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恐怖氛围之中。
灯火通明的主厅之内,孙家的家主孙博远,静静地坐在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在他的下方,一名负责传递消息的下人,正浑身筛糠般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寅少爷他,他连同镇国卫首领向辉在内的所有人,都,都死在了楚榆的手上。”
“现场,现场没有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那下人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咔嚓。
一声脆响。
孙博远身下那张由百年金丝楠木打造的太师椅扶手,竟是被他硬生生地捏成了齑粉。
“楚,榆。”
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蕴**足以将人冻成冰雕的无尽寒意与滔天杀机。
孙寅,是他最看重,也是最疼爱的孙子。
是他钦定的,孙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现在,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外面,甚至连尸骨都未能寻回。
这对他,对整个孙家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丧孙之痛了。
这更是一种奇耻大辱。
是一种赤裸裸的,对孙家威严的践踏与挑衅。
“传我命令。”
孙博远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心悸。
“动用孙家在江北所有的力量与人脉。”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就算是把整个江北给我翻过来,也在所不惜。”
“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那个叫楚榆的小畜生,活生生地跪在我的面前。”
“我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此来祭奠我孙儿的在天之灵。”
就在他这道充满了血腥与杀伐的命令刚刚下达之际。
一名管家,神色匆忙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家主,武宗的宗主,诸葛华先生求见。”
孙博远的眉头,微微一皱。
武宗,向来与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怎么会突然登门。
“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一名手持龙头拐杖,须发皆白,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缓步走进了大厅。
他看起来虽然年迈,步履蹒跚,可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却时不时地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精光,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势,更是强大到了极点。
“孙家主,节哀顺变。”
诸葛华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
“诸葛宗主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孙博远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地问道。
“老夫听说,孙家主正准备对一个名叫楚榆的年轻人,痛下杀手。”
诸葛华开门见山,直接点明了来意。
孙博远的眼神,瞬间一凝。
“我不明白宗主在说什么。”
“我孙家,与早已覆灭的楚家,并无任何瓜葛。”
他矢口否认。
武宗的实力深不可测,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诸葛华见状,却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孙家主,你我都是明白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武宗,与那小子,也有些过节。”
“或者说,我们与他脚下的蒲家,有些过节。”
“蒲家那块肥肉,我们武宗觊觎已久。”
“只可惜,现在那块肥肉,已经落入了那个小子的口中。”
“他挡了我的路,也成了你的眼中钉。”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孙博远听到这话,脸上的戒备,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么说,武宗也想杀了他,与我孙家联手。”
“杀他。”
诸葛华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当然要杀。”
“不过,不是现在。”
孙博远不解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杀了那个小子,固然能解一时之气,但那也太浪费了。”
“他真正的价值,在于他身上所隐藏的那个秘密。”
孙博远彻底愣住了。
“秘密。”
“他一个从牢里出来的废物,能有什么秘密。”
诸葛华看着他那一脸茫然的表情,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贪婪与狂热。
“一个能让区区凡夫俗子,在短短数年之内,便拥有了足以秒杀镇国卫首领的恐怖力量的秘密。”
“孙家主,你难道就不好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