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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是在纪璇离开后又进了书房的。
她敲门后得到示意才进了屋。
刚一进去,她就又跪了下来,吴侬软语道,“姑爷,对不起。”
“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夜从澜山一路走回来后,腿脚都不舒服,所以才没站稳。少夫人是不是误会了?”
流苏说着,咬了咬唇瓣,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殷绪。
“无妨。她没有误会,你不必多心。”殷绪淡淡道,低头写着奏章。
流苏愣了一下,唇瓣阖动,“姑爷……”
殷绪默然不语,神色冷淡,他放下笔,脑海中却又不经意闪过纪璇的脸。
不过很快,他回过神来,目光清冷。
“你以后不用再去伺候纪璇了。你若不想回纪府,那就继续待在侯府,留在我身边吧……无论我与纪璇是否和离,你都可以留在这里。”
想了想,殷绪淡淡说着。
至于纪璇。
呵。
铆足了劲要和离?
行啊。
让她走。
即便她能安然离开忠勇侯府,也未必能活着离开京城。
这样的不识趣,他亦不会再心慈手软。
他这样的性子,几次纡尊降贵哄着她说好话,还为了给她撑腰,亲自动手杀了卫钧天。
替她救出程玉蓉。
卫夫人给她下毒,那他就烧了卫钧天灵堂。
她纪璇呢?只会以为是池云谏做的。
一再冷淡疏离。
都是好人对吧,唯独他是恶人?
也罢,随她吧。
他也没必要在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身上费心思、浪费精力了。
而且,他也没空陪她闹了。
……
纪璇一早就去了摘星楼。
听掌柜的说,纪渊昨夜回来过,但是跟步小心说了些话,给了她银票还给了她一座宅子的地契。
但步小心什么也不要。
待她收拾好行李,正要同纪璇离开。
她刚上马车,抬眼就看到楼上房间里立于窗前往下看的十七。
纪璇顺着她的视线抬头去看,十七也看到了她,朝她微微颔首后,便关上了窗户。
十七这孩子,性子冷傲的很。
方才她进了摘星楼,他就拿着一张写好的纸递给她。
上面写着“对不起。”
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回房了。
十七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
步小心扯了扯唇角,收回了目光,热络的拉着纪璇的手腕,“纪姑娘,我们走吧。”
纪璇应声,下意识又往十七所在房间看了看。
不多时,窗户再次被少年打开。
十七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眸光微敛。
他忽然想起昨日她说的话。
步小心说。
“十七,我不想骗你,你猜的不错。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纪璇。当初就是有意接近她。”
他之所以猜出来,也是因为昨日根本不是他生辰,他也从来不过生辰,但步小心前天夜里,让他帮个忙。
他不知道步小心为什么这么做,但也同意了。
他是真的把步小心当姐姐的。
只可惜,这几年的相处和照顾,也都是她有目的地接近。
十七自嘲笑着。
所以他觉得挺对不起纪璇的。
不过,步小心说,她不会害纪璇的,他相信她。
不多时。
十七关上窗子,他也收拾了行李,他背着包袱想要去镇远侯府,他想离开前去看看秦昭。
只是还未到镇远侯府,他就在胡同被人拦下了。
他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柄,一脸戒备的盯着面前带着面具神色冷然的男子,眼眸晦暗。
不多时,那男子身后又走出来一个人。
看清那人面容后,十七愣了一下,眉心拧紧。
殷绪缓步走近,眯着眸子打量着他,声音冷若冰霜。
“晏淮舟,大周的十七皇子。幼年被你亲兄长算计后假死脱逃,无意中流落大雍,改名换姓,化名十七。”
闻言,十七脸色陡然一变,手心缓缓收紧,蓦得拔剑对准殷绪。
殷绪面不改色,他瞥了一眼十七,眸子沉了沉。
随即转身,朝带着面具的男子看了一眼,缓缓开口。
“苏稽,把人带走。”
……
纪璇带着步小心回了侯府。
多了个“婢女”,这事儿她自然也得提前给老太太知会一声。
老太太倒是不在意,想着只要好好照顾纪璇便可。
不过她没让纪璇那么早就回院子里,反而旁敲侧击又问起了流苏和殷绪的事情。
“阿璇,那流苏和望舒的事情,到底是如何?流苏是否背着你勾引望舒?”
老太太问道。
纪璇面色平静,低声说道,“祖母,并非流苏勾引殷绪,是……他二人早就两情相悦了。”
“殷绪喜欢流苏,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思量片刻,她缓缓道。
老太太一愣,眉心拧紧,“是皇宫那晚,他丢下你带着流苏回来……你发现的吗?”
“要更早一些。”纪璇道。
老太太静默着,久久才开口,“阿璇,你之前想和离,可是因为望舒和流苏?”
纪璇下意识摇头,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到老太太沉稳却又狠戾的声音。
“那流苏,不是个善茬儿。你若不喜欢她,觉得是你姨娘女儿,不好下手,祖母便做主,帮你打发了她。”
纪璇一愣,蓦得想到上辈子自己和殷妙青“打发”流苏离开侯府的事。
祖母毕竟是后宅出来的。
手段心性也都狠辣。
不能像上辈子那样。
万一又阴差阳错送流苏去了封玄祈的营帐里,然后到漠北,再回京再做皇妃……殷绪再谋反……
这不就又跟上辈子重合了?
别说和离了,殷绪恐怕又要折磨死她了。
而且这辈子莫名其妙和萧临也有了交集,万一萧临也不放过她了那该怎么办?
再者。
无论流苏是否有心机是否恶毒是否良善,旁人照爱不误。
流苏若有事,倒霉的只有她一个人。
“祖母,不可。”
纪璇摇了摇头。
“如今这样,挺好的。殷绪喜欢她,便收下吧。”
殷绪既然决定了和离。
她可不能让祖母再横插一脚。
待她拿到和离书前,就让流苏安分待在侯府待在殷绪身边吧。
“祖母,您就当不知道此事吧,不必再忧心我与殷绪之事。”
“殷绪可能自知心里有愧,近来……待我也挺好的。”纪璇昧着良心说道。
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却也没拆穿她。
待纪璇离开后,老太太盯着她清瘦的背影,眉心拧紧。
“老太太,您就真的不管了吗?”常嬷嬷忍不住开口。
老太太抿了抿唇,“若望舒真喜欢流苏,他那性子,管了也没用。”
“可我看,世子也喜欢少夫人啊,明明青梅竹马,总角之宴,这样离心下去,从前那点情意就真没了。”
常嬷嬷叹了声。
“老太太,咱们不如帮帮世子和少夫人?”
闻言,老太太眉心微动,静静地沉思着。
……
纪璇带着步小心回了院子。
流苏从房里出来时恰好看到了步小心,面色陡然一沉,不过转瞬即逝。
她垂下眼睑,脸色有些难看,手心紧紧攥着。
纪璇。
你待我可真好。
竟然还将步小心带回府膈应我。
她心中冷笑着。
流苏朝她行礼后,纪璇也没有同她多言,径直进了屋。
见她冷眼以待,流苏脸色更是难看。
到了夜里,流苏感受到颈侧冰凉的**抵着她,她蓦得睁开眼。
却对上步小心带着狠意的双眸,“流苏姑娘,你为何要给我们下药?”
“你在纪姑娘他们酒里下了**,却在我和纪渊酒里下了情、药。”
步小心冷笑连连,咬牙切齿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纪渊喜欢你。”
“步姑娘,我倒要问问你,你明知道我们有情,你为何缠着他,在他身边?
怎么,江湖女子就可以随心所欲缠着心有所属的男人了?”
流苏满脸鄙夷的看着她。
“再说了,步姑娘,你才是居心叵测吧?当初故意偷了秦昭和我们少夫人的钱袋。
昨日明知道酒里下了药,你却没告诉他们,将计就计了,还不是你自己惦记别人的男人?
纪渊不愿意娶你,怎么,你又想换人了?不会是惦记我们姑爷了吧?”
流苏推开手中的**,淡淡开口。
“你……你知道我故意偷钱袋?”步小心脸色、微变,沉声道。
“我当然看到了。”
流苏浅笑安然。
“我当时还纳闷,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你又去了摘星楼,你故意同纪渊亲昵,明知酒里有药,还将计就计。”
“我还真以为你是为了纪渊,原来你是为了进忠勇侯府啊。”
“那你的牺牲可真大,怕是得不偿失了,纪渊是不会喜欢你的,也不会娶你的。
不过我看步姑娘你昨日不也乐在其中,别人的男人就那么好用吗?”
流苏冷笑着扯了扯唇角,眼底尽是轻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