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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璇嗤笑,眼底满是嘲弄。
殷绪眯了眯眸子,继续开口:“我先你一步上船,你同陆夫人谈话时我便在了。
后来陆侯带着他夫人离开,你又跟着卫钧琰进了萧临的房间。”
说着,他长臂一伸,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动作虽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迫使纪璇不得不直视着他。
“我估摸着,你们在里面有半个多时辰。你们做了什么?嗯?”
他垂眸睨着她,尾音微微上扬,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审视。
纪璇唇角微扬,轻嗤着,看向他的目光愈发冷淡,透着彻骨的疏离。
“你不是都知道了?还问我什么?”
她已经想明白了。
方才殷绪不顾身上伤势,强要她,执意索取,无非还是心中生疑,看看她与萧临是否在房中做了那种事。
纪璇心中更觉可笑。
这个人,就是这般凉薄。
他从不了解她,也不愿了解她,只会一味无情羞辱她。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做什么?但谁能保证他萧临不会做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顿了顿,黑眸愈发冷沉。
“纪璇,我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你不必忧心我会舍弃你。
虽然当年这桩婚事是你算计我,但我说过,我答应过你爹,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
“除了你想要的男女之情我给不了,别的你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无论生死,你都是我的人。”
他忽然开口,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畔,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说的多好听啊。
心口忽然腾起一阵尖锐的疼,都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纪璇扯了扯唇瓣,垂眸不语,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
殷绪低头,指尖漫不经心地穿过她的发间。
发丝缠绕在指节上,他的指尖拂过发梢时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摩挲,像是逗.弄把玩着一只温顺的猫儿一样。
明明说着绝情的话,可他偏要做出这般带着施舍的温柔。
纪璇轻笑着,满是自嘲。
她仰头,眸光冷凝,目光锁住男人脸上,带着几分试探:“是吗?”
她抿唇,继续说道:“殷绪,倘若你以后遇到了真正心仪的女子,她要你休弃我,你会怎么做?到时她做妻,我做妾?还是让她给你做平妻?”
“……”
殷绪微愣,眸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复杂情绪,不过转瞬即逝。
片刻后。
他松开捻着她发丝的手,轻轻**她莹润绯红的脸,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疏离。
“怎么突然说这般胡话?”
他轻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殷绪,你能保证日后不会喜欢别人吗?不会为旁人舍弃我?”
纪璇冷笑着。
“……”
殷绪静默不言,他蹙着眉,良久才开口。
“纪璇,你何必这般杞人忧天。我不会占卜,我怎么知晓日后之事?若今日我给了你承诺,他日万一食言,你心中更不是更会埋怨我没遵守诺言?”
他垂眸看着她,眼底那点复杂早已褪尽,只剩理所当然。
“男人三妾四妻天经地义,后院里多几个人是常事,哪户人家不是如此?
便是你爹,对你娘那般痴情,不还是纳了妾。
即使是天子,也不可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我娶你两年未有侍妾,在你之前,也未有通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殷绪抿着唇,语气陡然冷了几分,似是在指责她的不识好歹。
“官场应酬,多的是逢场作戏,多的是往我身上生扑的伶人和清倌,可我念着你,在外从未有过逾矩。”
他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明晃晃的坦荡与凉薄。
“而你,偏偏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捏造编出一个不存在的陈越来诓骗我!”
殷绪说着,眼底冷意更甚。
他让卓然将上京城所有叫陈越的人都找了出来。
总共一百七十三人。
皆是些平平无奇的寻常人,连纪璇的名字都没听过。
其实。
他是知晓的。
纪璇待他的心意。
从前同房动.情时,她也经常痴迷的看着他。
也许她从提和离开始,就是编排了这出戏,逼着他给出一个虚无的承诺。
听着他的话,纪璇唇角的笑意凉得像冬日的寒冰,袖中手指猛然收紧。
“那还真是委屈世子您了。
让世子未有侍妾,未有通房,是我纪璇的错。可是,我从未让世子为我守身如玉。
世子若想要别的女人,大可去要。不是您说的吗,多的是往您榻上爬的人。
您可别委屈了自己,整日憋着体内的火朝我发泄。”
纪璇话的嘲讽像针一样,密密麻麻扎过来。
殷绪攥着拳,竟一时语塞。
“说实话!殷绪,每次和你同房时,我都很痛苦。”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逼自己把话说完。
“每次跟你欢好,我都觉得像是在受刑,任由你予取予求。”
往日里那些情动时的温存、事后的暧昧调侃,此刻都变成了刺,扎得殷绪心口发闷。
“既然你也嫌我无趣,又羡慕旁的男子三妾四妻,那不如放过彼此。
你以后想纳妾就纳妾,想娶妻便娶妻,想恩宠谁都可以,别再碰我了。
你现在每一次的触碰,都让我觉得恶心。”
纪璇笑着,像是把心底积压了两世的委屈全部宣泄了出来。
殷绪脸上的从容淡定也霎时裂了道缝,猛地攥紧了袖中的手。
良久,他才沉声道:“纪璇,你……”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一声冷嗤。
殷绪起身下床,拿起床边的干净衣裳。
穿戴完毕,他大步向外走去,却在快到门口时,忽然转身,带起的风吹得烛火猛地一晃。
他咬了咬牙,齿间挤出的字像是淬了冰一般,比方才更添了几分狠厉。
“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