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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济南城的城头垂下无数根绳子。一队队军卒顺着绳子往下出溜,一直出溜到地上,然后没了命地往燕军队伍里面跑。
这些军卒手里都没拿武器,身上也没有铠甲。
不知道城头上的谁喊了一嗓子,城头便开始向下射箭。
黑灯瞎火的月亮又不亮,**半天也没见有个惨叫声传上来。
站在大营门口,准备迎接归顺俞翔的朱棣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城墙上的咒骂声。
陆陆续续,有士卒跑到燕军营垒前。
一个粗壮的汉子被带到朱棣身前,那汉子看到朱棣纳头便拜:“王爷,想煞属下了!”
“起来!起来!”朱棣往俞翔身后看了看,见俞翔身后稀稀拉拉只有百十来人,不由得一皱眉头。
“王爷,这些都是属下的亲信。其他人……”
“无妨!无妨!”朱棣知道,更多的人没让他忽悠过来。
不过有开头就好,只要有人过来得到好的待遇,再将他们的遭遇传到济南城里面,迟早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投奔。
回到中军帐里面,俞翔对着朱棣一礼,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出来。
朱棣一愣:“这是……”
“王爷,这是盛镛盛将军给您的信。”
“哦!”朱棣一听是盛镛的来信,赶忙展开观瞧。
“盛镛其实也想来投奔王爷,只是曹国公和平安的溃兵在城内散播的谣言太多。
说什么燕军入城之后,就会烧杀抢掠。
所以,济南府的百姓们害怕……
若是王爷肯单骑入城,显示出足够的诚意来。盛镛愿意绑了铁铉,在城门前跪迎殿下入城。
济南府的百姓,也愿意夹道欢迎殿下入城。”
朱棣看完了信,心里有些犹豫。
毕竟这是要他单骑入城,这如果是对方的计策,自己可就回不来了。
“王爷!不能啊!”
“王爷!”
张钰和朱能赶忙劝说。
“王爷,盛镛命小人将他的儿子带了过来作为人质。
王爷您可能不知道,盛镛家里三代单穿,这孩子是盛镛唯一的独苗。
若是他三心二意,这孩子可由王爷随意处置。”
俞翔看到朱棣脸色不善,立刻跑到帐外从跟随自己逃出来的人里面拽出一个孩子带进了营帐。
朱棣看看这孩子,又看了看手里的信没说话。
张钰冷哼一声:“俞翔,王爷千金贵重之身,岂是一个随便一个孩子能抵得了的?”
“哼!不知道从哪里领回来一个野孩子,就说是盛镛的孩子。我还说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朱能站出来,对着俞翔一龇牙。
“你胡说,我叫盛乡,我爹是大都督。”
“呦,你个小崽子。还敢冒充盛都督的儿子,再敢冒充老子把你烤来吃。
说,你是谁的儿子?”朱能凶神恶煞般地走到了盛乡的身前,把盛乡拎了起来。
战场上杀人无数的朱能,身上的杀气可不是一般孩童能够擎受的。普通孩童见到朱能,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何况被他这样拎着。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盛乡,我爹是大都督。”小盛乡一脸的倔强。
朱棣看了一眼盛乡,点点头。用手拍了拍朱能的肩膀!
朱能只能讪讪的放下了盛乡。
“俞翔,盛镛真的能够拿下铁铉?”朱棣走到俞翔身前问道。
“回王爷的话,如今城内兵马都归属盛都督统辖。
铁铉则负责民务,这几天他征召了不少民夫,帮着军卒们守城。”
“哦,济南城内有驻军多少?”
“回王爷的话,济南城内驻军有四万余人。大多数是山东备倭军,也有大约一万人是被王爷您击溃的南军残部。
铁铉说他能动员出六万民夫,随时可供调遣。
盛都督将军卒们分为十队,每队需要在城墙上驻守一天,然后换防。
每一队军卒,还给搭配了五千民夫。
若是王爷要强攻的话……恐怕伤亡会很大。”
俞翔将城内的驻军的情况说了个底掉!
“嗯!”朱棣点了点头。
“城内粮草如何?军备又如何?”张钰也问道。
“回张将军的话,城内有一批当初要转运到德州的粮草。本来是要接济曹国公大军两个月的粮秣!
按现在城内驻军的人数来算,吃半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军备也是一样的,城内兵甲甚多。仅仅是箭矢便有两百余万枝,而且还有朝廷拨付给曹国公的火药一万斤。”
张钰有些吃惊,没想到济南城里面的军备粮草这样的充足。
不过这也不奇怪,城内扣下的是供应李景隆六十万大军两个月的军需。
现在城内只有四万人,吃半年已经是考虑到百姓家中有粮食不足的情况。
最让张钰头疼的是两百余万枝箭矢,还有一万多斤火药。
守城战弓箭最为重要,更何况还有一万多斤火药。
一旦攻城,这些东西会造成燕军巨大伤亡。
拼伤亡拼消耗,燕军远远不是朝廷的对手。
“王爷!济南号称泉城,城内水源并不缺少。现在粮草和兵械也不缺少,我军若是强攻……恐怕……”邱福走到朱棣身前小声说道。
“怕他个鸟?不就是几个散兵游勇吗?
李景隆六十万人,都被咱们杀得大败。更何况是济南城这几万兵?
你听到了,真正的兵才四万多人。加上民夫才有十万人!”朱能大大咧咧的看着邱福。
“话不说这么说,我军需要攻城。
这济南城的护城河,城高河深。而且有城内水源作为补充,咱们根本没办法填平。
想要掘壕,将水引走更不可能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更何况,就在守军眼皮子下面,要怎么挖壕沟?
王爷,这济南城恐怕还要智取才行。”
看到自己手下两员大将,居然当着新投靠的俞翔争吵起来,朱棣有些生气。
伸手制止了两人即将展开的争吵,朱棣重新看向俞翔:“俞翔,你说我军有几成把握拿下济南城。”
俞翔想了一下:“王爷,燕军素来善战。燕山三卫,乃是我大明边军最强战力。这是有口皆碑的事情,攻下济南城肯定是毫无疑问的。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伤亡会很大!”